灵疏坊开在闹市中,连着三间阔气的门面,单就这几件房子来看便价值不菲。这间店铺是安王妃送给薛清灵的,是她以前的嫁妆,安王妃常年不在京城,这间店铺每年便交由一位姓谢的管事打理。
薛清灵继承这间铺子之后,便去查验账本,因为从小受到自家母亲耳濡目染的教导,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几间店铺的猫腻。
开在京城繁华的街道闹市,这些铺子账面上平平,不赚钱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些出现了亏损,也是仗着主人不在京城,下人从中牟利,中饱私囊,私吞大量钱财,做假账糊弄主子。
薛清灵用自己的小银算盘将所有的账都算清楚,报官处理了一些人后,恩威并施,提拔了五六个人,重整几家铺子,其中一家不死不活的布庄就改成了灵疏坊。
“幸亏娘从小就教我算账,不然还真被人糊弄了过去。”之前那个谢管事还想糊弄他,以为他是那种好骗的贵族子女,不通钱财生意,谁知道他薛清灵有个做生意极为厉害的亲娘呢?
在他眼睛底下搞小动作,他薛大掌柜的又不是个傻的。
如今天冷,薛清灵日日缩在王府烤火,像个猫冬的小颓废,可他颓着颓着,也把各家铺子管理的井井有条,为此安王妃狠狠夸了他好一阵。
夸完了之后,安王妃抱走了小小裴,让薛清灵记得去巡视铺子。
薛清灵:“……”
裴疏一大早进宫给皇子们上课,小小裴被奶奶抱走了,“无所事事”的薛清灵像他娘一样去巡视铺子。
他坐在马车里,马车在平坦的京城大道上行驶,一路平稳极了,薛清灵怀里抱着汤婆子,一层一层衣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本来车厢里封闭严实,暖和至极,他听着京城街上的喧哗,总是忍不住小手贱贱掀开车帘子去看外面的景象,外面的寒风立刻呼啸着往车厢里刮,把他冷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的天?”薛清灵揉了揉通红的鼻子。
“世子妃,你千万小心一点,别着凉了。”薛清灵旁边坐着一个十六岁的小双儿,是他身边的新小厮,叫做白术。
小艽已经出嫁了,嫁了一个读书人,没有继续留在他身边。
白术比薛清灵矮了一头,虽然还是一个小少年,却少年老成,做事手脚麻利,事事料想周到,极为贴心。
白术从小长在京城,早已习惯了北方的严寒,完全不怕冷,每次白术看见围了一层又一层还直呼冷的世子妃总是忍俊不禁。
真的有那么冷吗?
“白术,你别担心,我可是一个大夫,冷不着自己。”薛清灵十分大言不惭道,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个大夫。
大概是薛家祖宗给的自信。
别的病薛清灵还有疑惑,但若是论伤寒的话……可悲的小薛大夫已经研究了无数年风寒感冒。
自己冷着自己治,大不了就喝他家小裴大夫熬的驱寒鸡汤。
车夫呦呵了一声,赶着马儿转弯,缓慢的穿过一片热闹的街市,终于在灵疏坊前停下。
三间门铺大敞,一扇接一扇雕花木门,檐角垂着红绸吊牌,红漆门槛,来来往往无数过客。
薛清灵跨过门槛,管事的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哎呀,主子来了……王鸣,去端茶来。”
薛清灵点点头却不喝茶,问起管事铺子的情况。
“主子,咱铺子的盘惇香卖得极为火热,不少小姐双儿夫人都喜欢把它当做冬天的胭脂来用……您看看,这是这几天的账。”
薛清灵翻了翻账本,发现铺子里卖的最好的……居然还是风靡京城的胖墩香。
薛清灵:“……”
他放下账本,在整个铺子里转了一圈,铺子里充斥着各种香气,牡丹香、芍药香、茉莉香、木樨香、清荷香、沉香……各种各样的香气都打不过胖墩香。
薛清灵惊讶的发现,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那股子甜腻的奶香的确是最好闻的一款香。
闻着有一股奇妙的温暖感觉。
他家小裴大夫调出来的香,不一定是最极致的,但一定是最恰到好处的,多一份甜太腻,少一份香太淡,就是这股子又甜又暖的奶香最是诱人。
据说这款“胖墩香”在京城走红之后,连带着京城里奶包子、奶馒头都开始热销了起来。
都是被这股奇异的奶香诱惑的。
薛清灵为此感慨不已。
对面不远处一家包子铺故意在他们店铺门口卖奶香糕奶包子,看见有人从灵疏坊出来,就吆喝他们进店。
“薛老板,许多来咱店铺的人都问这盒为什么要叫盘惇香润肤膏?”
“什么是盘惇?”
薛清灵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叫盘惇香。”
管事:“……”好吧,也没办法跟客人解释了。
薛清灵飞快的想略过这个话题,正好此时有一对二十来岁的恩爱夫妻走进了铺子里。
看两人的衣着打扮,都不是富裕的人家,丈夫身上的蓝袄已经洗的发白了。
“幸苦你冬天还要在冷水中洗衣裳……”
他们买了最普通的一盒润肤膏,能治疗冻伤和皮肤开裂的,价格卖的很便宜,几乎是成本价出售,不赚钱的,薛清灵觉得这种润肤膏就像北方的雪花一样吧,价格低廉,也如雪花一样飘进千家万户。
在那对夫妻离开店铺之前,丈夫温柔对身边的妻子道:“等咱家以后有钱了,就给你买那种盘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