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鲸鲸笑了声,问:“李少董面具戴久了,真的摘不下来了?”
李成蹊也不在意她的嘲讽,问:“明天去乐京接你?”
他这个人就有这样的本事,让人有火发不出来,让人闷声吃亏。但是她偏偏是个有火就要发出来的人,从来不吃闷亏的人。
李成蹊见她不说话,问:“乐京今年计划扩产到多大?”
岑鲸鲸随口说:“前半年的计划去年已经定下来,后半年说不准。”
李成蹊又问:“今年的北方市场占有率计划能提到多高?”
岑鲸鲸不想和他聊了,敷衍道:“你可以直接去问百岛的人。”
李成蹊不要脸说:“我就是和我老婆聊聊家常。”
岑鲸鲸是真的佩服他的脸皮。
到家门口,岑鲸鲸看了眼时间早,不想回家了和他两个人独处,和他说:“我门口下车,去趟戏楼。”
李成蹊扭头看了眼她,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停车,放她下楼。
岑鲸鲸也不管他,一个人穿过小巷,进了戏楼,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了李成蹊的姑姑。
李文仪坐在第一排的西角的灯下,岑鲸鲸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她。
今晚舅舅登台,唱的是《野猪林》,她来晚了,最后一排的位置都满了,台下喝彩声不断。
她有段时间没见舅舅了。
岑鹤声没带妆,一身长衫,看着眉清目秀,一身气质都付给了戏剧。
这出逼上梁山的戏,本质是夺妻之灾。
大丈夫屈人下无穷忿怨,对鲜花与野草且散胸间。
岑鲸鲸想,这出戏,大有深意,回头就见李成蹊站在旁边,她坐在后面的茶座里,上茶的小弟弟去上茶了。
她突然笑起来,这词放在李成蹊身上,也应景的很。
他何尝不是屈居人下,鲜花野草环绕。
大厅里座无虚席,岑鹤声唱了短短一段,座下的观众呼喊:好!再来一段!
他站在台上,彬彬有礼的向观众深深鞠了一躬,笑说:“接下来是几个后辈的表演,谢各位赏脸。”
他师兄当年对他有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只在萃华楼登台。
李文仪坐在台下看着他毫不留恋的退场,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几乎连容貌都没变过,还是年轻的样子。
等岑鹤声谢幕退下后,年轻一辈演员立刻上场,李文仪起身去了后台。
因为李成蹊一直扭头看着岑鲸鲸所以没看到李文仪,但是岑鲸鲸看的清楚,起身招呼:“我去趟洗手间,你等等我。”
她穿过后台,走得小心翼翼,一边小心的分辨声音。
门口遇见一个认识的小演员,招呼她说:“小岑姐来了?岑先生楼上有客。”
岑鲸鲸虚笑:“好的,我就是来看看我舅舅。”
她上楼站在楼梯口,听见李文仪问:“最近怎么样?”
岑鹤声声音里带着股清冽,听起来很舒服,说:“挺好的。”
他并不攀问,只当是随口一答。
安静了几秒钟后,李文仪又问:“你还恨我的吧?”
岑鹤声客气说:“说笑了。年轻意气,李董事长不用放在心上。”
岑鲸鲸听见脚步声,转身悄悄下了楼。回了门口,见李成蹊和泡茶的小弟弟坐在一起聊天,见她回来,李成蹊听不懂戏,问她:“还听吗?”
她心里满是心事,回头看了眼说,随口说:“回去吧。”
等出了门,岑鲸鲸问:“你姑姑的前夫都是干什么的?”
李成蹊有点摸不到她的脾气,笑说:“一个在政府工作,一个是省剧院的舞蹈演员。”
岑鲸鲸惊讶的问:“她离婚了两次?”
李成蹊被她惊讶的表情逗乐了,解释说:“她两个孩子不是一个父亲,所以感情也一般。”
岑鲸鲸想刚才两个人聊天的样子,像是认识多年的故人,要说有什么纠葛,并不好说。
但是舅舅一直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他把所有的精力全用在了戏剧上,舅妈是他的徒弟,但是已经不唱了,在家全职,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而且感情很好。
她想了一路,进门前才回神。
不禁在心里抱怨,李家可真是个祸根窝,出来的人,全都是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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