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山笑了:“昔日仓颉造字而鬼哭,因为鬼不识字;周景铸钱而鬼笑,则是因为鬼爱钱。现今有人既识字而又爱官职、爱钱财的,那他死了以后,必定要化成吃人的厉鬼了。
一言出口,四座皆笑,连神情严肃的胡桓也绽开了笑脸。
可是,薛禄山却不但没笑,这次他进京,几次见到皇上,都听他不住口地在夸赞田文。
薛禄山想来想去,不论胡恒和车铭有多大的怨气,自己也不能为了他们俩和田文翻脸。
翻了脸,就和皇上唱了反调,那是不明智,也不划算的。
想了一下,便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说:“说归说,笑归笑,”田文此人做事认真,还是可取的嘛。现如今天下官员中肯认真做事的太少了。皇上着重他的也就是这一点。据你们所说,我以为,他自己还是清廉刚正的,只是受了小人的蒙蔽罢了。”
“你们有苦尽可在我这里诉,但想扳倒田文,恐怕还办不到。你们的话,我都要奏明当今的,皇上圣明烛照,自当有所处置。你们且耐心地等等,时机一到,朝廷就会有明文的。“
“好了,总说田文镜的事,让人憋闷,说点别的吧。下次等我进京、保了胡兄一本,大概他要调离这里;车大人呢,吏部的人和我通了气,也要调开。你们和田大人闹得这么僵,我看挪个地方未必不是件好事。你们说是吗?”
一听说让他离开河南,二人连忙称谢说:“大军门抬爱,我等感之肺腑。榆关这块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不知要调我们去哪里,大将军能否透个信儿?”
“哦,车兄平调湖广,你嘛,大概要去西川当个巡抚。不过,我的话不能作数,等圣旨下来,你们自会明白的。”
车铭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
他和胡恒之间,平常并不亲热,只不过为了和田文斗法,才联起手来。
现在,胡某高升天府之国,而他却平调湖广,显然是薛禄山从中做了手脚。
他心里有气,又不好明说,便抓住扣押臬司人质的事作文章:“下官多承大将军关照。离开榆关对我来说,早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不过,士可杀而不可侮。田文他扣着臬司衙门的人,就是不把我们俩看在眼里,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此事,还请大将军从中周旋。”
“对对对,车大人说得有理。我这就写札子,让田文立刻放人。”说着,薛禄山命人取过笔墨来,不假思索地一挥而蹴,写完后,又略一审视,让桑成鼎在上边加盖了关防。
只见那札子上写着:
大将军年,咨尔榆关巡抚田文:晁刘氏一案扣留法司衙门公职人员,殊失鲁莽,甚骇视听!着即见令释放,秉公依律审理,此令!
车铭看罢一笑说道:“好,大将军一笔好字,令人钦佩!不过……下官以为,将军以军令去干预民政,似乎是有点不大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