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糊涂。
关于三房小夫妻俩孰是孰非这事儿,既然已经尘埃落定没别的选择,那她觉得还是好好过日子的好。再说,如今儿子都有了,又铁板钉钉是霍家的种,这苏氏瞧着也还算过得去,何必非得闹得鸡犬不宁呢?
那孟家的丫头是好,可人孟家是要把姑娘送去做皇室儿媳的,人家压根瞧不上如今的霍家。
就算没苏氏这神来一笔的丑闻,她这小孙子,多半也是会娶别人。这海棠丫头还不错,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人家上了岁数,就喜欢和和睦睦的,讨厌那些个肮脏手段。
但三房的奴仆都是打小伺候在老三身边的,霍家遭了这样的难,都还能留下,说明个顶个的忠心。所以,老太太也不希望因为这点要把事情闹得多大。
那些忠心耿耿的奴才,老太太不想罚,便只能将责任全推到自己孙子身边。
“依我看,这事儿全怪你。要不是你混账,奴才们哪里来的胆子?”太夫人说,“得罚你。”
霍令俨承认:“的确是孙儿的错。”
太夫人说:“既然是你的错,那你自己说,要怎么罚你?”才问完,又问苏棠,“你说,该怎么罚他才好。”
苏棠不傻的,不可能真的认为老太太想罚她亲孙子。老人家能这么说,就算是给她做主了,她也得识趣些。
所以苏棠笑着道:“祖母,孙媳怎么舍得您罚伯爷呢。您若是责罚他,倒是不如罚我好了。”
又说:“其实昨儿晚上的事情,都是小事。我想,伯爷也已经吩咐过了,下回我再去,他们不会再拦着我了。他们也不能罚,他们个个对伯爷、对霍家忠心耿耿,若是罚了,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祖母……不如这事情,就这样过去,算了吧?”
太夫人眯眼笑起来,指着苏棠说:“瞧瞧,你们都瞧瞧。真是好也是她,歹也是她,好人都让她给做了。行,这件事情,便看在你这丫头的面子上,谁也不罚了。”
“你们回去,好好陪陪小南瓜。也别再吵架了,家和万事兴,别叫咱们霍家的运势都让你们吵没了。”
苏棠忙说:“祖母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的。”
霍令俨抱拳告辞道:“那孙儿便先回去。”
等苏棠等人都走了后,山茶一边拿着小锤子蹲在老太太身边帮她捶腿,一边说:“太夫人这回总得放心了吧?奴婢觉得,这三夫人自从生了小爷后,性情大变。方才一番话,三夫人说得头头是道,又是罚又是不罚的,其实都是说给三爷听的。依奴婢瞧,她做咱们伯府未来的女主人,未必不好。”
太夫人眼里含笑:“是啊。或许……到底是老天垂怜吧,不忍眼睁睁看着咱们霍家就这样彻底毁了。”
“老大死了,老二残了。如今……也就只有老三了。若是三房主母目光短浅,没有些心计成算,如何做老三的贤内助?她越发懂事,这是好事。我相信,咱们霍家会越来越好的。”
“可不正是,一定会好的!您老啊,就别操心了,等着享儿孙福吧。”
晚上,霍令俨歇在了后院。
苏棠带着儿子睡大床,霍令俨则和衣睡在窗前的大炕上。两个奶娘跟枸杞歇在外间,夜里小南瓜醒了一次,是饿醒的。
小南瓜一哭,奶娘便候在珠帘外面问:“夫人,小爷这是饿了,得喂他吃夜奶。”
苏棠已经起来了,抱着小南瓜轻轻颠着哄,侧头说:“你们进来喂奶吧。”
其实这具身子自己也有奶水,只不过,若是她亲自喂了奶,这身材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了。再说,这古代大户人家自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既是请了奶娘,她自乐得清闲富贵。
想在她的那个时代,一般有条件的人家的女主人,也都是宁愿花点钱让孩子喝进口奶粉,也不愿自己亲自喂养的。
两个奶娘走了进来,却在看到炕上的霍令俨的时候,两人忙都红了脸。都是一副扭扭捏捏又羞又忿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逼良为娼呢。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屋子还睡着一个。
她正想着该怎么做好的时候,就见那个男人皱着眉头起身,一脸烦躁的大步走了出去。
苏棠没管他,只对奶娘说:“好了,你们快喂吧。想他是饿了,一直在哭。”
小南瓜的确是饿了,一吃上,立即就不哭了。
填饱了肚子后,小南瓜主动别开脑袋,闹腾着不肯再吃。
“爷吃饱了,我抱着他在屋里走走,消消食吧。正好也颠一颠,他会睡得更快一些。”
“我来吧。”苏棠从奶娘怀里又抱过儿子,将他竖着抱,让小南瓜脑袋搁在她肩上,她一手托着小南瓜屁股,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拍着小南瓜后背,同时人也不停在屋内走来走去。
两个奶娘对望一眼,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夫人这是……”
“拍奶嗝呢,怕他呛奶。”苏棠说,“你们出去歇着吧,顺便帮我将伯爷请进来。”
“是。”
没一会儿功夫,霍令俨又负手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苏棠看到他来了,立即招呼说:“伯爷来得正好,你帮儿子拍奶嗝吧。这小子可真够重的,我抱不动他。”
说罢,人已经走到霍令俨跟前。
也不管人家霍伯爷是不是情愿,直接就现场教学:“你瞧,就这样抱着。这只手托住这里,这只手拍这里。但是记住了啊,一定要轻一点,力气不能太大。看清楚了吗?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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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要是没来的话,难道她真的要一直呆在这苏宅么?所以, 听说霍令俨来接她的时候, 苏棠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伯爷现在人在哪儿?”
那丫鬟低着脑袋回话说:“老爷在前厅陪着说话呢,老爷说了,让奴婢请大小姐过去。”
苏棠点点头, 忽又问:“夫人呢?”
“奴婢不清楚。”
苏棠抽了帕子捂着嘴巴咳了两声,之后才哑着嗓子说:“你先去前头跟爹说一声,我收拾一下, 一会儿就过去。”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 退出去了。
枸杞没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立在一旁。倒是黄连, 忍不住说:“大小姐, 夫人可是要害您的,老爷不会就这样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吧?一会儿您定要跟姑爷哭诉哭诉, 让姑爷替您做主。”
“你觉得, 我跟伯爷哭诉, 有用吗?”苏棠瞥了黄连一眼, 轻轻摇摇头,“走吧。”
苏棠由枸杞黄连一左一右搀扶着进前厅的时候, 苏通与霍令俨翁婿两个正面对面坐在两边, 谁也没跟谁说话。苏棠腿才迈过门槛, 眼睛略瞟了一下, 就感觉得出来整个氛围不对劲。
她目光轻轻一转,便又咳了两声,挣开两个丫鬟的手,虚浮着步子走了过去。依着这里的礼数,一左一右给两个男人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