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间,月骨吃的极少,姜郁和宋鹤卿也几乎没有动筷子。
姜郁看着,只把月骨多吃了两筷子的餐盘,往她身边推了推,“吃!不吃完不带你去。”
月骨盯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轻声说:“姜姐姐,我实在吃不下。”
“不吃完不带你去。”姜郁靠在窗台边又说了一遍,没有任何动摇的余地。
她半仰着身子,双目轻瞌休息,略微凌乱的墨发铺陈而下,绯红的霞光顺着领口,氤氲在白皙的颈脖间,隐隐向下。
宋鹤卿在姜郁看不见的时候,静静地凝视着她。
此时经历过内心挣扎的人,心境早已经不似从前。
月骨专心应付眼前的饭菜,想着怎么才能吃完,肚子咕咕叫但完全没胃口,时不时抬起头,看着这师徒两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前两天还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片刻,月骨终于解决了自己的饭菜,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姜姐姐,我吃好了。”
姜郁睁开眼,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笑着说:“那便走吧。”
宋鹤卿连忙跟上姜郁的脚步。
此时,街巷已经洒满月华,脚踏一地银辉,三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落拓寂寥。
竹影摇动,夜色苍茫。
林间白雾弥漫,却不再是黑色的怨灵,而是纯白的亡灵。
姜郁站在林内的空地,白色的雾团,萦绕在她身边,像是在汲取灵气,轻轻荡漾,没有一丝戾气。
姜郁伸出手,一小团白色的雾气停留在她的直接,像是春天的棉花糖,团在手上。
还没有姜郁把雾团笼在手心,突然一大团雾气踢开了姜郁指尖的小雾团,速度之快,姜郁也有点懵。
“你干嘛?欺负弱小?”
姜郁摊开双手,大雾团完全覆盖了她的手,在她手心滚来滚去似乎是在撒娇。
“说话,撒娇卖萌没用。”姜郁戳了戳它,像是在戳一团棉花糖似的。
手中的大雾团突然一动不动,颜色却由原本白色慢慢变成粉色。
姜郁:“……”什么情况?还会变色。
粉色的大雾团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软儒地说:“姐姐戳到人家的心口了。”
姜郁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的粉雾团:“你是什么鬼东西?”
“我不是鬼东西。”从他略微正常的声音中,姜郁听出来是个少年。
姜郁问:“你一直在这林中吗?”
“醒来时便一直在,一般很少有时间出去。”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失落。
姜郁闻言,心中想,你们每一次出行对全镇的百姓都是灾难。
“闵琛你认识吗?之前你们一直被他操控。”姜郁试探地说。
少年听闻闵琛的名字,立刻兴奋地说:“知道知道,是我们将军。”
“你原也是一个士兵?”姜郁有几分的诧异,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此时的宋鹤卿还要年幼,大约只有十一二岁左右。
粉雾团的颜色在姜郁手中慢慢恢复正常,“是,不过我才一次上战场便死了,嵇都战损严重,我才十二岁便被拉去充了人数,刀也不会用,冲上去就被人砍死了。”
姜郁沉默了片刻,静静地问:“当时疼不疼?”
白雾团在姜郁手中左右摇晃,似乎再说不疼。
“当时一刀入心口,只有麻木看着鲜血在胸口流淌,止也止不住,才知道自己要死了,其实疼的是被人踩,而不是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