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脸上神色简直说不上是纠结还是惊讶。
  辛翳:“伸出手来。”
  南河戒备:“你干嘛!”
  辛翳:“先生以前没少打我手的。”
  南河急道:“打你手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后来你手受了伤,我哪里还打过你。”
  辛翳看她着急了,心底大笑,面上还绷着:“先生以前就像我们道过歉,那时候就说,就算是为师也不能认为自己是权威,也不能死要面子不肯认错,只有当先生的肯先认错学习,弟子才能进步。”
  南河真是傻眼了,她哪里想过辛翳都快把她当年说的话给背过了。
  辛翳一脸“你看怎么办吧”的样子瞧着她,道:“先生这是教了我们之后就反悔?你这样,我都要学坏了。”
  南河满脸艰难:“我……现在已经不是先生了……”
  辛翳更得意了,这小子早等着这句话呢:“哟,那不是先生就是后宫女子了。后宫女子偷看军情,对外通报,罪以致死,孤今日网开一面,八十杖刑如何?你要不去领杖刑?”
  南河缓缓伸出手来,还有点咬牙切齿:“你现在……能耐了啊……”
  辛翳笑:“先生教的好。”
  他说着拽了拽南河手腕,让她把手伸出来些,还拍了她掌心一下:“手伸平。”
  南河牙痒痒似的伸平了手,他低头在她掌心哈了一口气,南河还没因为痒而缩了手,小狗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手软,一巴掌拍在了她手心上!
  南河吃痛叫了一声,气道:“你——”
  辛翳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道:“唉,打在先生手上,痛在我心里啊……”
  南河:真想打这个熊孩子一顿。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干的,辛翳还没来得及再得意一下,南河忽然扑过来,按住他脖子,使劲摇了摇:“辛翳,你真是——你还不如真的打几下呢!看你那个得意的样子——”
  她能有多大手劲,辛翳还是往后一仰,倒在榻上,吐了吐舌头:“死了,弑君了,我死了。我一会儿就叫人把你抓起来。”
  南河牙痒痒,使劲摇了摇他:“你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大呢!怎么就这么……欠!”
  辛翳眉眼中都是得意:“你理亏,怪的了我?自己伤人在先的,我就是欠你能把我怎样?”
  南河松开手直瞪眼:“我……”
  南河两只手撑在他身上,又气又没立场,两只胳膊也软下来,撤开手就要坐到旁边去,辛翳倒是都没过脑子,本能似的贴上去,拽了一把她胳膊。
  南河往前一倒,跌到他身上,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听见帐帘外一声焦急的呼喊:“大君,药拿来了!巫医说被狗咬了可不是小事!怎么帐下进来狗了——”
  景斯想着着急,就只喊了一嗓子就掀帘进来。
  辛翳:“……”
  南河:“……!”
  景斯:“……?!!”
  辛翳:“放那儿就行了——哎,先生别踹我。”
  南河刚刚脸上那点恼羞成怒,都被景斯理解成了“怒火中烧”,更何况景斯很少看南河发脾气,更觉得是出了多大事,把荀君气成了这个样子。
  南河斜看了一眼被踹到一边儿去的辛翳,道:“他说是狗咬的?不用,没出血,他该磨牙了。景斯,你拿个铜扳指来。”
  景斯一打眼就看见了南河颈上那个泛红的牙印。
  景斯:之前就听着动静不太对!但他那时候还觉得不过是有争执,大君料想是不敢做些什么的——
  结果这都动嘴了!
  这是要上强的么!
  景斯眼睛里都能瞪出火来了,恨不得把辛翳这个孽徒给烧死。然而辛翳竟然还腆着脸,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走过来,道:“行吧,药膏先给我,跟巫医说不用担心,不严重。”
  辛翳拿着装有草药膏的木盒走过去,南河拍开他的手:“用不着。”
  景斯:先生什么时候会这样冷脸!这明显就是不情不愿被人强迫了之后的态度啊!可怜他一个老奴,到这时候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蛋小子,连脸面都不要的欺负人!
  景斯越想,越觉得眼眶发红。
  辛翳回头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若是到了换人的时候,那你就去歇下吧。”
  这还赶人了!
  景斯真的是要被他的堂而皇之气出泪来。
  他也不能顶撞辛翳,就算顶撞,他还能把先生救到哪儿去!先生已经羊入虎口,连个逃的地方都没有——
  要想救先生,怕是非要跟原箴说不可……
  南河看着景斯站在那儿,莫名胸口起伏,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他辛辛苦苦拿来的药她不愿意用吧。
  辛翳也没太明白,走过来到南河旁边道:“我来给先生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