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的脸色更难看了。
  南河更慌了,她连自己脚疼都不敢说。
  ……她大概从他是个小屁孩开始,就没见过他这样……冷漠。
  除了冷漠,南河竟然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词来形容。
  他也不是没对她生气过,但这回总像是不一样。他如同彻底寒了心。
  确实……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不辞而别留下他一个人了。
  上一次是女扮男装,这一回是女扮女装——
  总之仿佛是觉得他傻似的,又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戳穿,留下他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且那一次她还想尽办法尽快回到了他身边。
  这次确实直接杳无音信的两年……
  而且在辛翳知道她身负任务,听命鬼神的前提下,她又为了救舒身中数刀倒在他眼前……
  南河现在想想,都恨不得自己负个三十公斤的荆来请罪了。
  沉默。
  继续的沉默。
  但看起来冷酷无情,彻底寒心的辛翳,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不,他还没准备好。他还没想好他要怎么算这个帐,怎么发这个火!而且刚刚那个举动一点都不够有气势,更没法表达他内心的那种情绪——
  不行不行!
  这他妈根本不是教训她的气氛!
  他今天必须退场,重振旗鼓再来!
  否则又会演化成——像以前那样被她随便几句糊弄过去,他们的关系依旧原地打转,她对他的不在意依旧存在!这样她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做事多么伤害人!她也根本不可能把他的情绪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
  若说他们俩的感情是他步步紧逼又常常溃败的交战,那如今就到了兵临城下,釜底抽薪,痛击对手的时候了!
  他大概只在内心想了一下自己走为上策,身子还没动,南河简直就像是把他的心早看的透透的,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他衣袖,哑着嗓子道:“别、别走——”
  辛翳:……这个嗓音是不是她故意的,伪装出了病弱痛苦和依依不舍。
  ……她玩弄起他的心,简直就跟从业三十年老屠夫摘猪心似的——轻车熟路。
  南河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当然嗓子疼的也不容许她从头说起。
  但辛翳依旧是淡淡的神情,却没走。
  南河与他僵持之中,辛翳忽然转过头来:“我没打算走。这是我住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走。我是要叫人,将你搬出去。”
  南河:“……”
  辛翳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你竟然还记得我,也真是了不得了。我还以为大梦初醒,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南河:“……我……”
  辛翳:“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你那个一统天下的任务,不是还未完成?你想在各国之间翻手**,那我告诉你,阻挠你的第一人,就是我。你踏不出去这道门,就更别想着遥遥坐在郢都,发号施令,操控局势。后宫妇人不得干政,我看他们几个来见你也不合适。”
  南河:“我……”
  辛翳一时竟没忍住这些话,一旦开口,便心头激愤停不下来:“晋国不会再是你的后盾。你不是那么愿意救她,那么愿意为她而死么?但这年头就是弱肉强食,我抢来的东西,便是我的。至于我那寐夫人的命,我自然也有法子要晋王还偿。”
  南河:……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辛翳止住了话头。
  不行,这样不行——这样又像是以前那样磨磨唧唧的发点小脾气!你看她那个表情!她压根就没——没意识到他的痛苦!她说不定还觉得:哦我睡一觉醒来我家狗子疯了!
  他就不该开口!
  每次他一在她面前说话,莫名其妙间,那些话都像是变成了他撒娇似的抱怨。
  南河半晌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辛翳只感觉自己一切压下去的情绪,好像都要被这一句点燃了,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捏住她肩膀:“我知道你没有想到!我恨的就是你没有想到!就是你做事之前想到过千万种胜算与可能,却就是不想到你自己,不想到我!你压根就不明白——跟别人相爱,最重要的就是也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