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牟:“你不信?要是不贵重我会送你?!”
  舒:“进你会送我贵重的东西?!”
  俩人在那儿吹鼻子瞪眼的,话总在这时候越说越过分。
  商牟:“你要是不信, 那就还我。我看你才是家境贫寒想要贪我祖传家宝!”
  舒:“还就还你!”
  她说罢, 就从衣领内扯出一截红绳来, 那狼牙之间就是粗粗打了个孔, 但如今却镶嵌着黄铜的底座,底座上有孔洞,穿过红绳——显然她是有仔细对待,而且贴身藏着呢。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狐逑,看到舒将那狼牙扯出来,瞳孔缩了缩。
  他以前也见过,但问舒, 她却只说是觉得好看带着玩玩, 从来没说是有人送给她的。
  但舒刚刚疗伤的时候, 就尝试摘下来但失败了,此刻吵起架来,她想把那狼牙摘下来,自然也是摘不下来。这会儿摘不下来, 可就在斗嘴里落了下风, 舒甚至有点气急起来。
  商牟看她贴身带着,就有点想把那些话都收回去,甚至把那项链给她塞回衣领里。
  但商牟……却只是在想象里那样做了。
  现实中,他竟然抱臂得意洋洋道:“你是真摘不下来,还是不想还啊?没事儿,我第一次来晋国这一路也瞧得出来, 你晋国日子也不宽裕,要真想要就留着吧,我家祖传的还有十个八个,我不要紧。”
  舒被他这话头气得耳后发红,人要跳脚。
  却没料到,坐在那儿的狐逑忽然起身,走到舒身边,拿起那狼牙项链抬起手来。
  他手里捏着士大夫随身装饰用的匕首,轻轻将那红绳割断,将项链拽下来,朝商牟扔了过去。
  商牟一愣,舒也有些呆。
  商牟看向狐逑,这个以前他觉得很不起眼的小胖子,后来成了个桃花眼的白皙公子,但打照面的机会很少,就算碰面,他也很少打招呼。
  商牟承认自己对狐逑,从一开始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但狐逑对他还算客气,只是疏远。甚至有种规规矩矩的远隔,每次狐逑看见舒与他说话,都会往后撤半步,闭上嘴静静跟随或走开——
  商牟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狐逑站出来。
  狐逑忽然抬起袖子来:“商君半夜访问,原来是来讨要物件,若此物与那小瓶当真如此重要,晋国也算细心保存,物归原主了。既然已经还了,还请商君收回那些嘲笑晋国的话语。晋国或许不比楚国富有,但也不会贪旁人家的信物。传家宝或许对商氏来说意义重大,但对于我晋人来说,也没什么价值罢。”
  他忽然插这样一嘴,把商牟的所作所为都归到了外交层面上。
  不论是他说的不合时宜的话,还是他前来讨要东西的行为。
  狐逑简单几句话,就让气氛客气下来,他要是再说话做事不合规矩,狐逑绝对会以两国摩擦的对应方式来回应他。他刚刚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这会儿一开口,却把场面冷成这样,简直是要把商牟噎死。
  商牟转眼看向他。
  狐逑抬眼平静的看向他。
  不愧是狐氏出身,段位可真够高的啊。
  而舒一点都意识不到身边这个男人对她的想法,竟然还觉得是吵架里多了个帮凶,抚了抚脖子,气道:“还给你了!行了吧!”
  商牟忽然觉得,他一直想错了。
  舒虽然不开窍,但她能收着自己的药瓶,能带着那狼牙吊坠,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以前以为敌人是自己咬牙想弯都弯的很痛苦的性向——
  后来觉得敌人是她对他的利用与不放在心上——
  现在他看出来了,敌人就在眼前,就在舒的身边,从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就在!
  商牟忽然冷静下来了,这个敌人的水平可不一般,他要是再跟刚刚似的跳脚说什么蠢话,非要被狐逑怼的处处不是,无地自容不可。
  商牟摸了摸那狼牙吊坠,忽然安换了副嘴脸,看向舒,慢吞吞道:“上头都跟有你的温度似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收着两年。”
  舒没瞧出来两个男人的暗暗较劲,还有点气呼呼的回嘴道:“我没收着,我就是戴上之后摘不下来了。”
  商牟:“跟你闹呢。你既然不想要我就收回去了。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在成周附近打到的一匹狼的牙齿,送你前两天刚做的,牙尖都是我亲手磨的。不必有些人是几百年的家族,商氏没什么家底,送不出什么有传承的玩意。”
  狐逑背对着舒,对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显然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
  商牟心道:今日大意,这个狐逑最会搬弄是非,不宜再战,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