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下学期,当任曦正纠结毕业以后是直接就业还是继续深造的时候,沈辰却忽然告诉她,他决定离开上海,回老家做餐饮生意。
那是距离上海一千多公里的一个小县城,是任曦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名。
任曦在购票软件上搜索了一下,从上海过去并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只能先去市里,然后再开一小时车才能到县城。动车要坐十一个小时,沈辰说动车路线要经过三个省份,比较绕,市里再过两年就能通高铁了,到时候全程只需要六个小时。乘飞机倒是便捷,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市里。
但他们都明白,距离问题,只是其次。
沈辰的父亲早年去世,母亲一个人抚养他和妹妹长大。母亲以前在一家技校门口开餐饮店,后来被学校请进了校园承包食堂,也因此与一家小私企结缘,开始专做承包学校食堂的生意。
直到沈辰念高中,家里的生活条件才有所改善。几年下来,母亲不仅在市里买了一套房,还投资了两个小店面。
大三暑假,沈辰进了上海的一家证券公司实习,却忽然接到妹妹的电话,母亲一直呕,下-身还血流不止,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引发的眩晕症以及月经失调。
母亲近年越来越忙碌,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身体也愈发差了。沈辰向公司请了一周假回家,也就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和任曦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
母亲刚刚中标了县里面一所重点高中的食堂和超市项目,上上下下的关系都要由她亲自出面打点,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心有余而力不足,沈辰也不允许她再逞强,就先挑起了担子。
接手了,他才了解其中人事的复杂,很难想象母亲这么多年是怎么周旋的。
也许是他还年轻,才20岁,他从未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卧病在床、会倒下,沈辰这才意识到母亲是真的累了、也老了。一直纠结毕业去向问题的他,心里有了答案。
与学校签订的合同期限是五年。
任曦问他:“五年之后,你还会回上海吗?”
“我不确定。”
他不能做出无法履行的承诺,更不能让她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说了分手,任曦转过身,一直倔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没有抬手去擦,紧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让他听到。
曾经恋爱时,他们都有个坏习惯。
为了避免在争吵时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一旦沈辰惹怒了她,任曦转身就走。她知道沈辰即使恼她,也会在身后默默地陪着她,而她气消了自然也就回头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他不会再跟上来了,就像她,也不会再回头了。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了未来。
任曦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沈辰这次依然陪着她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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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任曦硕士研究生毕业。
她在复旦又多待了两年,还是没有等到沈辰。
看着一对对拍摄毕业照的情侣,她眼神空洞,有些恍惚。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拍毕业照,但她都已经是第二次毕业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她心里很清楚,一旦离开学校,沈辰就找不到她了。这次,他们真的该说再见了,她也该放过自己,和过去说再见了。
后面这段是江思菱的单独镜头,形单影只的她与周围浓烈喜庆的毕业气氛形成极大的反差。她一边嘲笑自己的傻气,一边暗暗发誓要与过去决绝,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始终不肯让它落下来。
拍完后,江思菱还陷在角色的情绪里,久久出不了戏。她依旧坐在草坪上,只是把头埋进了膝盖,不让人看见她的脸,然后,放声哭了出来。
假装坚强,真的太难。
这一场戏,还有分手时的哭戏,江思菱演得都非常有感染力,把任曦不舍爱人却又无法追随的矛盾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徐导都不吝赞美。
许音也在片场,她问监视器边的沈延洲:“这丫头,演技本来就这么好吗?”
许音一直把自己的处女作视为黑历史,至今不忍心回顾。江思菱的演技虽然青涩了一些,但能看出她对演戏和角色有自己的解读,徐导的眼光真不是盖的。
沈延洲:“只能说每次都有进步。”
演戏,光有灵气,远远不够,后天努力也非常重要。刚开始,江思菱是被赶鸭子上架,懵懵懂懂才开始演戏。她是有心想要做好,但没打算长远走这条路,所以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中规中矩的,就跟完成任务一样,能得个良好就满足了。应该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有所成长了,或者说,她认清了一些道理。
许音看了他许久,神神秘秘地凑近,对他耳语:“你确定你的择偶标准是圈外人?”
她暧昧地笑了笑,“不是养成系?”
江思菱发泄完情绪,起身,泪眼朦胧中恰好看到这亲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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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妆花得不成样子了,江思菱只得把妆卸了,敷了片补水面膜,再重新化一遍。整个过程,她都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一边的人看了直心疼。
等化妆师和助理都出去了,Max反锁了门,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蒋夏的事儿,有眉目了。”
江思菱回过神,点了点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连蒋夏自己都知道已经走漏了风声。想查清楚,不难,就是要费点力气。
反而Max愣了,“就……这点反应?”
刚刚还哭得天崩地裂,一言不发。
江思菱:“……”
她哭,是刚好借戏宣泄情绪,她憋得太久了。
至于一言不发……
那是她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