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几步,就见灌木丛哗啦一声分开,一只漂亮的红色大狐狸钻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那只狐狸瞧着。
连一向只喜欢猫的白玉堂都暗地里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狐狸!
“薛安放掉的是不是就是这只?”展昭问。
白玉堂联想了一下他师父说的“一看就是成精了的狐狸”,点点头,“感觉这么大的应该不多。”
那狐狸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跑,甩了甩毛,晃掉了身上的落叶,就朝着反方向走了,走几步,还回头,看看白玉堂和展昭。见两人没动,它也不动,一直看着他俩。
展昭戳戳白玉堂,小声说,“它好像让我们跟着它。”
五爷也觉得是,两人就跟着走了两步。
果然,见他俩动了,狐狸也往前走,边回头看他俩,似乎是催促。
两人跟着狐狸往前走了没多久,忽然,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传来。
两人一惊,就见狐狸一转身往一边蹿了出去,赶紧跟着出去。
结果钻出矮树丛,前方豁然开朗……
原来树林深处,有一个水潭和一片浅滩。
这会儿,滩边的一块石头上,两个年轻人正依偎在一起坐着。
听到动静两人赶紧站了起来,回头一看见有人来了,那女孩儿一把抓住男孩儿的手,说咱们一起跳吧,来世再做夫妻。
男孩儿拉着女孩儿就要往水潭里跳。
“唉!别跳别跳!”
展昭赶紧喊,五爷一扬手,隔空掌的内力将两个跳向水潭的人都拽了回来。
两人飞了回来,摔到了地上。
展昭低头一看松了口气,可不就是徐云和梅晓晓么。
两人爬起来就说死也不会去。
展昭叹了口气,一指徐云,“你娘说了,你死了她也不活了!”
徐云一惊,“我娘……”
“还有你!”展昭看梅晓晓,“鹿王在开封府寻死觅活呢,说你有个好歹他也随你去。”
徐云和梅晓晓眼通红。
展昭对他俩招手,“来!跟我回开封府,先问清楚徐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你俩在一块儿。凡事好商量么,干嘛寻死觅活的!”
徐云和梅晓晓都委屈巴巴看展昭。
展昭也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但转念一想,展昭又想起刚才那声惨叫了,问梅晓晓,“刚才是你叫么?”
梅晓晓一愣,摇摇头,“我没有叫啊。”
“那你俩刚才听到惨叫声么?”白玉堂也问。
梅晓晓和徐云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示意没听到。
展昭回头,却发现刚才那只狐狸不见了。
白玉堂也找。
“啊!”
正这时,就听梅晓晓喊了起来,她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有人上吊!”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棵歪脖树上,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正挂在树上蹬腿呢。
五爷抬手一颗墨玉飞蝗石丢出去,绳子应声断裂,那女子摔到了地上。
众人赶紧跑过去。
梅晓晓将那寻短见的女子扶起来,白玉堂和展昭则是皱眉。
这女子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民间有个说法,如果自杀时穿一身红,那就是被逼死的,心中有恨意,死后会化作厉鬼报仇。
梅晓晓刚才自己都要寻短见,这回倒是安慰起人来了,扶着那女子就劝,“姐姐你有什么想不开啊,不能寻短见啊!”
那女子擦着眼泪,一头头发特别长,铺了一地,跟蜘蛛网似的。
“我活不下去了……等我死了,化作厉鬼去找那混账报仇!”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看了看那女子长相,三十来岁,长相秀美,头上别着一朵白花,看着像是朵棉花。
白玉堂看看展昭——你认识么?
展昭摇摇头——没见过,而且这个打扮好怪异。
“姑娘,怎么称呼?”展昭问,“在下开封府展昭,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那女子擦了把眼泪,站起来,此时她情绪也平复了一些,给众人行了个礼,说,“我姓孙,叫孙巧儿,我相公……是乔百万。”
“乔百万……”展昭倒是认识此人。
乔百万是开封成的富户,是个二世祖,祖上留下许多家产,他靠放租过活,有财有势。乔百万是个粗人,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下三滥,五毒俱全,开封城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众人又打量了一下孙巧儿,倒是听说乔百万很年轻的时候 他爹就给他讨了一房媳妇,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帮他操持家业,长得也好看。
乔百万本人驴眼蛤蟆嘴的,又矮又胖,再看看眼前这位乔家大奶奶……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孙巧儿跟众人说了她寻死的原因,原来是乔百万外边拈花惹草,对她越来越不好,最近甚至开始打骂她。她日子过不下去了,觉得此生错付,就想寻短见。
众人劝了她几句,这时,远处传来火把的光亮,梅天凛也带着人来了。
见梅晓晓没事,梅天凛才松了口气,这会儿也拿出长兄的气势来,狠狠地训了两人一顿。
徐云和梅晓晓都认错。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虚惊一场的众人出了林子。
梅天凛坚持要带梅晓晓和徐家人一起去开封府,让包大人给定夺。
赵普和公孙跟着梅徐两家人先回去,顺便把幺幺也带回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送孙巧儿。
孙巧儿说她无处可去,只能回乔府。
展昭有些担心,她回去会不会又遭乔百万毒打。
孙巧儿无奈笑了笑,说乔百万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了,这段时间都在狐狸精那里。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狐狸精”三个字都本能地心中一动,问孙巧儿那狐狸精叫什么。
孙巧儿说那姑娘是兰雨楼的头牌,唱戏的角儿,叫英儿,今年刚刚十八。
展昭也无语,乔百万自己都快六十了,倒是挺活份。
白玉堂和展昭陪孙巧儿走回到乔府附近,孙巧儿没往前门走,而是走了后门的小角门,说家里在办丧事,不方便走前门。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她还戴着朵白花,敢情家里办丧事呢。
展昭嘱咐孙巧儿,要是乔百万再打她,就派人到开封府送个信,他来抓乔百万到开封府挨板子。
乔大奶奶谢过了展昭和白玉堂,就进屋,关了门。
展昭想着明天找乔百万聊聊,了解下情况,总归不太放心。
白玉堂问他饿不饿。
展昭摸了摸肚子,回乡自己今天一天干了些什么啊?尽是些家务事,跑了一天饭也没吃。
“吃了饭再回开封府吧。”白玉堂说,“现在回去估计府里也很热闹。”
展昭也哭笑不得,梅家和徐家这婚事官司有的打,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别蹚浑水了。
两人边聊着晚饭吃什么,边绕过围墙,从乔府大门口路过,乔府果然挂着奠字灯笼,搭着灵堂正办丧事呢,大宅里隐约有哭声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留意里边具体在哭谁什么,就走了。
……
等再晚些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吃了饭回到开封府,刚进院门,就碰到庞煜晃着袖子溜达出来。
“吃饭了没?”庞煜问。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问他梅家和徐家吵的怎么样了?
庞煜摇头,“相爷和我爹陪老梅和老徐进宫去吵去了,我姐夫听说这个事情还蛮感兴趣,说要公断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点头——果然是赵祯,哪儿乱往哪儿凑。
正聊着,碰上拿着个鸡腿边啃边往外走的欧阳少征。
欧阳看到展昭就拿鸡腿指他,“哎呀,你可回来了,我帮你捡了具尸体!”
展昭望天,心说你捡的就你捡的,合着你们捡尸体都是帮我捡的啊?
“出人命案了?”白玉堂问。
“说是自杀的,跳河死的。”欧阳回答。
“谁啊?”展昭好奇。
“姓孙……哦,就城里那个地主乔百万的媳妇儿,孙巧儿……”
火麒麟话说完,展昭和白玉堂都站那儿不动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谁?”
“乔家大奶奶啊。”欧阳回答。
这时,陪邹玥吃完了饭的霖夜火和邹良也回来了。
进门听到欧阳说什么“乔家大奶奶”,霖夜火也过来跟展昭他们说他下午看到了,尸体都泡肿了。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良久,将刚才在扫帚林救下自尽的孙巧儿的事一说,这回轮到霖夜火和欧阳少征傻眼了。
“莫非死的不是孙巧儿?”
“谁死了?”吃完了饭来遛弯的公孙和赵普也加入了讨论。
“可家属来认识,说死的的确是乔家大奶奶。”欧阳也懵了,“刚才郎中和仵作都查验过了,说是淹死的,尸体家属抬回去了。”
“莫不是尸体弄错了?”公孙进屋去拿了个药箱子,示意——走!去乔府验验尸。
……
一行人连夜赶到乔府。
乔府的管家出来招呼,一听展昭说的乔大奶奶之前从后门进去了,管家脸都白了,“展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家大奶奶死了啊!”
“可……”
“再说乔府的后门一直锁着,外面是打不开的。”管家带众人进屋,直奔后门。
果然,后门不止锁着,门里还堆了满满的柴火。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也不解。
“你确定灵堂里的是你家大夫人?”公孙问,“要不然让我去看看?”
“就是我家大夫人,错不了!”管家哭笑不得,“我家夫人头发特别长,长到膝弯呢,平日也喜欢穿一身红……”
管家说到此处,不止展昭,霖夜火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我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的确是你家大奶奶么?”
“可是……夫人三天前失踪的,仵作验尸说死了三天了……”管家也有些不解。
他话没说完,忽然,院中传来了惊呼声。
众人赶忙循着呼声跑去花园,就见乔百万卧房的大门敞开着,一个丫鬟坐在地上,托盘掉了,茶玩碎了一地。
那丫鬟一脸惊恐地指着房间,直喊救命。
众人跑到房门口往里一看,房间里的横梁上挂着一个人。
从身形来看,正是乔家的主人乔百万。
此时,乔百万脸色发青,已经没气了,脖子上挂着一根长长的红绸子,尸体在半空中,正轻轻来回晃动。
而在尸体的鬓角边,别着一朵白色的棉花。
良久的静默后,霖夜火忽然跳了起来。
“娘喂!”火凤一把搂住邹良,“有鬼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后脖颈子凉丝丝的……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