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苏晚的错觉,她总觉得孟氏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和伤感。
她一时之间想不通缘由,索性没出声。
“娘子,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么?”
怀着心事回到屋内,苏晚刚动手去铺床,徐青云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她抓着被子的手僵住,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着青年问:“相公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俏丽的脸上带着笑,在暖黄色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无比柔和。
但柔和之后,是绷直的脊背。
徐青云视线掠过那僵硬的手指,落在苏晚的脸上。
“我觉得很好。”他抬脚走过去,面对面将人抱进怀里,低头在苏晚饱满漂亮的额头上蹭了蹭。
“娘子妙手回春,本就该是悬壶济世造福桑梓的良医。”
“嗯。”
苏晚浅浅地应了,莫名紧绷的神经松散了几分,伸手轻轻推开徐青云的胳膊。
“时间不早了,去看看院门关好了没有。”
“嗯。”徐青云面不改色地应了声,转身朝外走去。
目送着青年修长的背影离开,苏晚长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徐青云傻乎乎,导致自己养成了习惯,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在疏离徐青云,以至于从她拿到地契开始,从未想过要告诉徐青云,也从未想过询问她的意见。
她心中所思所想,全在孟氏身上。
想到这儿,苏晚皱起眉头,将铺好的被褥又理了理。
是她太过分了。
她心里清楚。
从徐青云醒来开始,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存在了,不仅仅是因为徐青云的半夜外出,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日长街上他忽然变脸地发问。
一切的根本都在于,问题早已存在。
可偏偏,两个人都在逃避,全都在粉饰太平。
可,问题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便会疯狂地吸收养分成长,并不会因为两人有意的忽略而改变。
刺,就是刺。
不会忽然不存在,只会在日积累月里长成参天大树。
苏晚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应该快刀斩乱麻,但,她近三十年来生活里,从未有过亲情和爱情,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置。
她想起段湘宁,想到那个将十几年蹉跎一刀斩断的女子,心下满满的钦佩。
要是她能有段湘宁一半儿的果决就好了。
夜色浓黑,镰刀一般的月亮挂在半空,徐青云抬步走到门前,刚要落锁,便听见细微的猫叫声。
脸色沉下去的瞬间,徐青云皱下眉头,乌黑明亮的眼眸在一瞬间结了冰。
“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在庭院内显得无比清晰。
徐青云转过身,扫了一眼仍旧亮着灯的堂屋和厢房,抬脚朝着左手边走去,
那里是一块儿空地,紧挨着西厢房的耳房,此时零散地摆着些木柴,需要曾说要在这里种上一棵桂花树,等到桂花开花时,还能打下花朵做成桂花蜜。
桂花蜜么?
徐青云糟乱的神情缓和了几分,轻轻一跃,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