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两次考了全校倒数第一被叫家长后,许是遗传了奶奶的暴力,明明已经是公司负责人的父亲,狠狠揍了他一顿。
他一声不吭,望着母亲。
那时他是动了只要母亲帮他说一句话,他就拼命努力的念头的。
可惜,母亲不但没阻止父亲施暴,还恨铁不成钢地谴责他:“你哪怕稍微努努力也不可能考倒数第一,你看看舟舟,你们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什么都比不上他。
我跟你爸爸的人都被你丢尽了,要不是你奶奶去世了,我这辈子也不会把你接回来。”
自那以后,秦岩放弃了学习,越发叛逆,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混混。
在秦家,父母对他百般嫌弃。在学校,同学们对他避之不及。
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天生不受待见。
唯有一个人例外,就是秦舟舟。
只是,秦岩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糟糕的境遇都是他的“好弟弟”造成的,而他却一直将白莲花弟弟当成至亲,直至彻底送命。
比如这一次的赎物,从头到尾都是秦舟舟一手策划的,他承诺红毛等人,钱和玉佩都归他们。作为交换,红毛等人必须狠狠揍秦岩一顿,最好让他破相或者残疾。
被蒙在鼓里的秦岩不但不知道真相,还对只身陪他闯险境的弟弟感激涕零。怕红毛他们报复弟弟,他没敢报警,还护着弟弟,最后因为这次事件落下轻微跛脚的残疾。
回到家,父母以为他跟人打架斗殴,不愿意花钱给他看,还打骂他一顿,说是给他长个记性。
实际上,红毛等人根本不可能对主谋的秦舟舟动手。
诸如此类事情渐渐叠加,以至于后来,弟弟“身处险境”时,他想都没想就上了,最后因为“救弟弟”被人弄死。
简直是悲惨又傻逼的一生。
而现在,青岩不是秦岩。
秦岩缺爱,希望得到亲人的关心,同学的关注,所以试图用与众不同引来大家的目光,又对向他“释放善意”的秦舟舟百般维护和珍惜。
但他不同,上辈子父母不要他,他就早早一个人独立出去,摒弃所有情感,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学习和研究中,成为人们眼中的天才少年。
正因为如此,他才三餐不定,甚至连每年体检的时间都抽不出,最后癌症晚期,死在了研究台上。
如果说他上辈子有什么娱乐的话,同事给他的这本关于“秦岩”的小说是唯一。
小说他只草草看了一小半,因为不认同秦岩的价值观,懒得浪费时间。
他是回避型人格,对得不到的情感不但不会像秦岩那般依恋,反而会弃之不及。
他从不给人伤害他的机会,特别是身边的人。
所以在他穿书过来,弄清眼前情况的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报警。
不是他没能力干翻红毛他们,而是希望秦舟舟的所作所为被揭露。
青岩回忆这些时,一行人被警察带着下电梯。
旁边,秦舟舟见劝说他无效,又转头求警察:“警察叔叔,我跟哥哥是受害者,不能让我们先回去吗?”
“是不是受害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就是受害者也要配合调查。”许是秦舟舟楚楚可怜的样子起了效果,警察虽然应得公事公办,但语气却软了两分。
青岩懒得看秦舟舟演戏,盯着电梯下降的楼层数字,希望早点解决秦舟舟。
同一时间,另一部电梯外,两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正在等待。
一个穿着青色冲锋衣,另一个着黑色风衣,完全不同的风格,都给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特别是黑衣少年,立着衣领,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微垂着头立在那,依稀可见凌厉的脸部线条,只是让人看不清表情,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仿若高山上的雪松,矜贵疏离又遥不可及。
“顾琛已经到了,在顶楼。他晚上还有个通告,跟我们见完面就得走。”青衣少年易林川道。
“嗯。”
“顾琛也够拼的,出了意外刚好利索,又投身他的演绎事业了,也不多休息一阵。
还有你,离江,你也别天天只沉迷于学习,大好时光,咱就不能搞点娱乐活动?要我说,我们就该定期出来聚聚。”
“没兴趣。”陆离江拒绝得很干脆。
易林川被拒绝习惯了,笑着揶揄:“是是是,我们陆神除了学习,对什么都没兴趣。”
“叮”一声,电梯抵达一楼。
两人进去,电梯门闭合的那一瞬,青岩他们乘坐的另一部电梯也抵达一楼。
陆离江静静地立在那,等电梯关门,然后上行。
只是,忽然之间,他心脏狂跳,像狂风过境,如潮水来袭,汹涌热烈,完全不受控。
以至于他整个身体都有了些微颤抖,不像生病,更似即将发生什么重大事情的预兆。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他伸手挡了下已经只余一条缝隙的电梯门。
完全没有理智,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他注定会后悔。
手掌的阻挡让电梯门发出“哐”一声,随后弹开。
刚站定的易林川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陆离江如此失态的时刻,赶紧按上电梯开门键,防止他的手受伤,语气急切:“怎么了?”
大厅里很平常,前台服务员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陆离江环视周遭,最后只在大门转角的地方一个杀马特的背影。
——奇装异服,还顶着一头白毛。
杀马特转身消失,而他的心脏也归平静,好似刚刚的狂跳只是错觉。
理智回归,陆离江放下手,又恢复平日里的冷漠,淡淡回应:“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