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契同同时转头,却看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素纱禅衣,戴着个古代样式遮阳斗笠,半透明白素蝉纱帘子将她脸全部遮去,看不清五官,只听见她声音冰冰冷冷的:“契同,怎么不答话?”
周契同一见来人,眼神怯怯的叫了声:“师父。”
“嗯,”
带着白帘子的女人没说话,只帘布抖了一下,转头朝我看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帘子后边儿的目光,比刀片儿还锐利。
周契同见他师父在打量我,赶忙说:“师父,我来介绍,这位是……”
“不用,”
话还没说完被女人出声打断,女人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无关紧要的人不必费那么多心思,跟我回去。”
周契同一听低下头:“好吧。”
女人白禅衣裙一转,转身就走。
小道士赶忙跟上去,临走时还看了我一眼,我伸手挥了挥:“拜拜!有缘再见。”
他点点头,似乎听了什么振奋希望的言辞似的:“嗯!有缘再见。”
这才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跟上他师父的步伐。
正巧这时一辆车玻璃前写有县城两个字的客车迎面而来,我赶忙招手上车买票一气呵成。到了县城又忙不迭买回云市的高铁,第二天晚上才赶回云山脚下。
路上看着半山腰的灯光和往常一样,我想师父也一定也和往常一样在家等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师父没来救我,或许是为了锻炼我独自面对困难的勇气吧?
虽然过程苦了点儿,几次三番差点儿没命,但转念一想,一会儿就能见到师父和大师兄,心中一下欢快不少,忍不住又哼又唱平时云山脚下卖云吞的老太太最喜欢哼的一首歌:正月里来时新春儿,赶上了猪羊出了门,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
还没哼完,看到眼前的场景,我顿时愣住了。
一阵疾步的我已经回了十几年来住的云山上茅草屋,眼前却并不和我想象的一样,师父或许在门口给新种的人参捉虫,大师兄或许在打水,还有佘栓子和林沉烟,他们也不见了。
草屋的门大大开着,可以看到室内一片凌乱。
冲进去一看,屋子里显然经过打斗。
师父平时写字的桌子,字画,还有屋子里的一应用具,都乱七八糟的摆在地上,有的还四仰八叉,黑墨汁和红朱砂汁儿泼的到处都是。
一股浓淡交错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
我才明白地上那大滩小滩的,或许不是红朱砂汁儿,是人的血。
那血溅的到处都是,连墙上也不例外,还有数不清血手印,好像人拿着一只沾血的手专门拍上去的,暗红腥臭,多余的血滴到一半凝固了。
这时,我张大眼睛,突然发现这些流动又凝固的血手印,正好在墙上形成一幅站立的观音相,脚踏莲花宝座,手持杨枝洒甘露。
观音面慈眉善目,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可惜那是一幅血观音,还是用手掌印沾血拍出来的。
血手观音!!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
我一下想到师父可能还在观里边儿,便到处找他,可找来找去也空无一人,到处除了乱糟糟的东西就是血迹,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我去师父房间时,发现他平常放书的枕头下,放了个盒子。
点漆描兰花的,手工十分精致。
这不是在破庙里得的装照夫镜的盒子吗?
打开一看,红丝绒的漆盒内,果真躺着一块女人的额头骨。盒子底下,似乎还有软宣纸折叠的信。
拿出来将对折的纸打开一看,是师父的笔记。
上边儿仅有一行字:“坤宁,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带上照夫镜,跑的越远越好!跑!快跑!千万不要再回来!”
我头皮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