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梁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辰到了,开船么?”
五公子看向岸边,纤夫已经来到。
“有异状么?”他问。
“昨日至今,船上侍从来往巡视,并无可疑之人。”
五公子颔首“开船。”
“公子不是说要等一位客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肩头,女子云鬓半垂,慵懒而妩媚,“不等了?”
五公子勾勾她的下巴,微笑,“等了一天一夜,我不耐烦了。”
大船上抛出十几根粗长的绳索,纤夫们在岸上,喊着号子,拖着大船一点一点地离开浅水。
侍从送来食盒,美人将精致的食盒一层一层打开,各式精致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女子倒了一杯葡萄酒,捧给五公子。五公子接过,还未沾唇,忽然,船身微微一震,暗红的酒液漾出来,在他崭新的衣袍上洇开。
五公子眼神一凛,从窗口望去,视野却已经倾斜,看不到究竟。
“怎么了?”女子讶然问道。
五公子不答话,开了门,径自出去。
船上,侍从们七手八脚地拉着绳子。
“何事?”五公子走到船庐的阑干边上,问道。
“公子!”梁骏道,“几根纤绳断了,幸而船未曾撞到礁石,换上新的便是。”
五公子颔首,看向那些换下来的绳子。
“取一根来,我看。”他说。
梁骏应下,让侍从将一根断绳取来。
五公子细看断口处,却见上面大半十分齐整,像是被利器做过手脚……“立刻再将全船搜遍,”五公子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中寒芒毕露,“若有刺客潜入痕迹,立刻来报!”
梁骏讶然,应一声,立刻转身去办。
五公子眉头微皱,四下里看看,少顷,转身回房。
室内仍然安静,他才进门,倏而感到些异样,想出去,已经来不及,脖子上被一个锐利而冰冷的物事抵着。门在身后被关上,传来门闩落下的声音。
“呜呜”女子缩在角落里,嘴里,手上和脚上都绑着布条。
五公子屏气,一动不动。
“致之?”他问。
“不是我还是谁?”邵稹穿着一身玄色布衣,从他身后走出来,声音低低的,不疾不徐,“公子要等的人,不就是我?”
五公子的手脚也被绑住,邵稹将他那床漂亮的锦被变成布条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片刻,却露出一个傲慢的笑。
“不愧是当年义兄看中的六郎,”他说,“我已经严命巡守,你还是潜了进来。”
“要我将你的嘴也堵上么?”邵稹将他的手脚捆好,瞥他一眼,“不过你呼救也无事,我杀你不过一瞬,能进得来,就能逃得走。”
五公子冷笑,看看壁角的女子,道:“我那时绑了你的女人,你如今就来绑我的?”
邵稹淡淡道:“不必激我,金子在何处?”
“先放了我。”
话音才落,刀刃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五公子无奈:“在榻下,一只漆盒。”
邵稹看他一眼,将卧榻翻开。
果然,有一只漆盒。不过,盒子上有一把铜锁。
“钥匙在我枕下。”
邵稹往枕下一摸,果然,摸出一把铜钥匙。
他把钥匙插入锁孔,可无论怎么捅也捅不开,冷冷看向五公子。
五公子看着他,冷笑:“这锁是璧娘美人家传特制,天下只有她能开。”
邵稹扬眉,看向壁角的女子。
她泪光盈盈,缩了缩。
“你是璧娘?”
她满面惊惧,望着邵稹,点点头。
邵稹把漆盒和钥匙放在她面前,挥刀挑开她手上和脚上的布条:“打开。”
璧娘手指发颤,拿起钥匙,插入锁孔。只见进一段,左旋,再进一段,右旋,反复两次,“咔哒”一声,铜锁开启。
打开漆盒,里面的包袱,正是邵稹的。
“将那包袱拆开。”邵稹道。
璧娘拆开包袱,里面果然都是金子,邵稹粗略一扫,都是自己的那些无误。
“重新包起来,给我。”邵稹的刀仍然抵着五公子喉咙。璧娘小心翼翼地将包袱包好,拿起来。
她走到邵稹面前,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