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绕过奉天殿,跌跌撞撞的朝景山而去,王太监躬身,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景山之上,抬眼看去,京城皇宫内朝钟再起。
而那一声声山呼海啸般的众臣参拜之声,二人清晰可闻。
“那先生果然是个洞悉天机的高人……”
信王来到一颗歪脖子树旁,倚着歪曲的树干,听着皇城内叩拜之声,随即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当初在武当山下处,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
初时看那批言,不绝怒气直冲发冠。
而此刻回首再看,却才知那先生所言,竟一一应验。
“好在你和君臣二人,也算不得孤单……”
信王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王太监,淡然一笑。
随即伸手扯下一处锦袍,伸手嗑破中指,翻过手中锦袍,写下血书。晓谕新皇,善待百姓……
写罢之后,将血书置于树下,取两块顽石压着,而后披发脱靴,从腰间解下束腰白绫,绕于身后歪树之上。
王太监明知有此一劫,却也悲苦难抑,匍匐在地哭声悲怆。
信王脸色平常,抬脚登上那压着血书的顽石,将大好一颗头颅,放入那白绫栓起的扣上。
面朝皇城而立……
“呵呵……”
就在信王想要蹬腿求死的时候,一声不轻不重的轻笑声却从一侧传来。
信王微微一皱眉,转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距离自己不足五步的地方,站着两人。
一人神态冷峻,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而这人身侧,却站着一个出家人打扮的大和尚。
“大胆狂徒,安敢惊扰圣驾?!”
心存了随主同死的王太监,此刻站起身来,指着那来历不明的两人,大声呵斥道。
信王虽没昭告天下,可毕竟是大乾皇室正统。
此刻虽然穷途末路,但在王太监眼里,依旧是人君朝主!
那人也不理会王太监,而是看向信王,脸上闪过一抹嗤笑之色。
信王本已求死,却不想此刻还被人如此羞辱,顿生怒气。
正要发问,却不想那人率先开口。
“大乾自太祖立国,又经成祖靖难中兴,至此以有大乾皇族十五世,却不想今日,末世之君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怜……”
那人说的风轻云淡,眼中讥讽之色却更盛。
“放肆……”
王太监闻言,血灌瞳仁,正要上前斥问,却不想被信王拦下。
“事已至此,天意难违。”
信王拦下王太监,自顾自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城,轻声的说道。
“天意?”
那人再次上前一步,顺着信王的目光看向皇城,不屑道:“若太祖是顺天应命之人,百年前早已化身枯骨不知落于何处,哪有这大乾数百年巍峨气象?”
“先生何意?”
信王走下顽石,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信王死念起时,只觉无颜再见列祖列宗,现如今听得这人话外之音,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你难道不想有朝一日,再入承天门?”
男人没有多言,只是转头看向信王,嘴角微微翘起道。
“王朝更替,天意定数,事已至此,已非人力可违天意。”
信王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赵御和江玉燕有本事在三五天的时间让他无数心腹悍卒倒戈,本事不小。
而他现在孤身一人,身边仅有一个随行太监而已,能翻起几朵浪花来?
“旁人不行,本尊却可以……”
男人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不远处钟声渐弱的皇城,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
信王看向眼前男人,心中不免有些轻视道:“大势已去,除非神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