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无语。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佟贵妃扯她进来干什么?
“郭贵人。”太皇太后突然看向阮烟。
阮烟连忙屈膝行礼,“是。”
“依你说,哀家该不该让周院判去看看小阿哥?”太皇太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把难题抛给了阮烟。
佟贵妃和那拉贵人同时看向阮烟。
安嫔心里一紧,太皇太后怎么把得罪人的事交给郭贵人?
这回答该,回头得罪佟贵妃,要是小阿哥真就是小毛病,万岁爷也不高兴;要说不该,那么就那拉贵人这狠劲,得恨毒了郭贵人。
佟贵妃料想郭贵人的脾气是明哲保身,这事估计不会掺和。
她心里正要冷笑。
却听到阮烟说道:“妾身以为,自然是应该。小儿身上无小病,那拉贵人又这么着急,定然有她非要请太医去瞧瞧的原因。再者,太子爷已经痊愈,想来就算是让周院判来看看小阿哥,也不妨事。”
那拉贵人怔怔地看着郭贵人。
她同郭贵人要深算,只有些宿怨,却没什么交情。
她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郭贵人竟然会站在她这边。
“那就这么办。”太皇太后颔首:“来人,去传哀家口谕,让周太医去咸福宫给万黼瞧瞧。”
“妾身叩谢太皇太后!”那拉贵人连忙磕头。
太皇太后道:“你不必谢哀家,万黼是哀家曾孙,哀家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你闯慈宁宫的账,将来等你生了孩子哀家再和你算。”
“是,妾身该罚。”那拉贵人这会子什么都答应了,就算太皇太后要降她份位,她也不在乎了。
太皇太后处置完毕那拉贵人,又看向一脸郁色的佟贵妃,“贵妃,今儿个这事,哀家本不想说,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也有错,皇家子嗣的事无小事,那拉贵人都去求你,你就算不答应,也该让人告诉万岁爷或者哀家一声!”
“是臣妾一时糊涂。”
佟贵妃忙屈膝跪下。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哀家且告诉你一句,有些事宁可多做,不可不做。倘若做不好,自然有旁的能做好的人替你分担。”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分宫权了。
几个嫔都瞬间来了精神。
佟贵妃心里都在滴血,脸色煞白地道:“臣妾记住了。”
太皇太后这才让她起来,“哀家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以后有什么事不必大惊小怪,闹得闯宫门,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众人连声道是。
阮烟离开时,那拉贵人从她身旁经过,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今儿个的事,算我欠你的。”
阮烟低声道:“你不必多想,我不为这个,是为的小阿哥。”
再怎么担心得罪人,她也做不到将一条性命置之不理。
何况那还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而且,她也相信,那拉贵人不是作秀,一个当额娘的是舍不得这么“诅咒”自己孩子的。
那拉贵人怔了怔,她低头看了眼阮烟的肚子,“你这孩子乖巧,想来将来肯定是个孝顺孩子,不至于让你操心。”
那拉贵人说完这话,便去了。
安嫔拍了拍阮烟的手,“你不必担心,天塌下来,本宫撑着。”
那拉贵人回到咸福宫时,周院判已经来给万黼把脉了。
其实不必把脉,只是看面相,周院判就知道,小阿哥命不久矣了。
但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把出来的脉像却是——解索脉如解乱绳之状,指下散散无复次第,五脏绝也。【1】
此乃死脉也。
便是华佗转世,扁鹊重生,也无药可医。
周院判怔楞片刻,他看着小阿哥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拉贵人焦急道:“太医,小阿哥的病厉不厉害?吃什么药?他的身子不好,药性可不能太猛。”
“贵人,小、小阿哥……”
周院判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小阿哥笑道:“额娘,您不要为难院判了,大概我是要死了。”
一屋子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
“胡说!”那拉贵人愣了片刻,吼道:“你明明不过是咳嗽几声,发了高热罢了,哪里就死不死的?额娘为你立了长生灯,阎王爷不敢收你的!”
她转过头看向周院判:“周太医,您医术高明,太子您都能治好,小阿哥的病也不在话下的,是不是?”
周院判不敢言语。
太子不同小阿哥,太子身体康健,再加上太医院上下都悉心照料,且出痘被发现的早,自然很快就治好。
可小阿哥,这身体已经破败不堪,若是早个一两日,兴许还能有的救。
见周院判迟迟不答。
那拉贵人倏然跪下,“周太医,您救救我儿子,要什么药,我都去找,我听说民间有偏方,以人肉为药引,能有奇效!您就算要我的肉,我都不吭一声!”
周院判吓了一跳,忙也跪下,“那拉贵人,不是奴才不肯治,小阿哥已经治不得了,若是再早一两日,兴许还有意外,可现在,”
他咬牙道:“您还是趁早给小阿哥准备后事吧。”
那拉贵人仿佛呆滞住了。
周院判忙让人把她搀扶起来,因她有身子,怕她出事,赶紧给她把脉,这回却是侥幸没事。
周院判一边叮嘱人照顾好贵人和小阿哥,一边忙去把这病情告诉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