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咳了一声,“你嫂子前头嫁过人,和离了。”
阮烟沉默了片刻。
“真的?”
“千真万确的事。”康熙听说了也觉得惊讶,先前还打听是不是哪个朝臣的闺女,听说是普通旗人就更纳闷了。
旁的不说,郭络罗家现在可谓蒸蒸日上,普照都是四品官了,苏合泰也是二等侍卫,这身份,要挑选个十五六岁的旗人姑娘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多的是人家愿意和他们家结亲。
“那想来我这小嫂子人品肯定很不错。”
阮烟也不知道小嫂子底细,只能这么说。
她沉默倒不是嫌弃小嫂子和离过,只是先前她哥哥太挑了,这家姑娘看不上,那家姑娘嫌人家势利眼,她还以为她小哥哥想找个天仙似的姑娘呢,哪曾想最后会是小嫂子这种情况。
“人品倒是不知。”康熙说道:“脾气倒是挺爆,听说她原先嫁的那家儿子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你小嫂子和他对打起来,打到街道上,你哥路过瞧见了,出手相助。那家儿子非说你嫂子红杏出墙,说要休掉你嫂子,得亏你嫂子娘家人多,弄成和离。结果也不知怎地,一来二去,倒是你哥和你嫂子看上了。”
阮烟一听道:“那和离的对,这种男人算什么东西!”
康熙瞧她气氛那样,心里觉得好笑,点头赞同道:“可不是,要是咱们善贵妃娘娘在,肯定要把人拿下,打个五十大板。”
阮烟:“……”
“臣妾和您说认真的,您拿臣妾打趣什么。”
正说着,外面梁九功咳了一声。
屋子里动静安静了下来。
康熙朝外问道:“什么事?”
梁九功走了进来,弓着腰,心里暗骂永寿宫的消息来的不是时候,“回万岁爷的话,永寿宫来消息,说是良贵人魇着了。”
魇着了?
阮烟挑了挑眉,半带兴奋半是觉得有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截胡?
她正想着,就瞧见康熙朝她看来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阮烟忙收敛表情,露出一副担忧紧张的样子,“良妹妹这病还没好呢?真是可怜见的,本宫听得都觉得心疼。”
梁九功听着贵妃娘娘“矫揉造作”的关心,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您老要装作关心,好歹也认真一点儿。
听都听出来了。
康熙笑道:“这么关心良贵人,那不如一同去看看她?”
阮烟:??
她侧过头,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康熙。
您老人家认真的?
今儿个不明摆着良贵人是想见万岁爷。
她也去,那算怎么回事。
“您认真的?”
阮烟小声问道。
康熙瞥了她一眼,“难道朕的话不作数?”
于是。
一盏茶时间过后。
阮烟同康熙出现在了永寿宫。
看到她出现时,惠妃、良贵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住了,“给善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阮烟都替惠妃她们尴尬。
但今儿个这事还真不是她的意思。
她道:“惠妃妹妹、良贵人不必多礼,起来吧,听说良贵人魇着了,如今可怎么样了?”
良贵人低着头,从脖子红到耳根,“妾身只是心跳得快,有些害怕。”
康熙一来便已经从众人的心声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在得知惠妃特地指使良贵人下阮烟的面子,他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何况,这事的源头还是大阿哥自己做错了事。
他沉声道:“就为这点儿小事,大半夜的派人去乾清宫报信?!”
阮烟都被康熙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恼了。
惠妃和良贵人自然更是吓得不轻。
两人连忙屈膝跪下。
“万岁爷恕罪,此事是臣妾太过紧张良贵人,一时糊涂。”
惠妃满头是汗、颤声说道。
良贵人心里头一咯噔,她默默握紧了手,心里头默念了几遍八阿哥的名字,最后道:“是妾身不对,妾身不该用这种小事惊动万岁爷。”
康熙看了良贵人一眼,心里头十分复杂。
他道:“身子不适,那当去请太医才是,寻朕,难不成朕能治病?良贵人既然身体不舒服,惠妃你便好好照顾她,什么时候她病好了,你再出去走动。”
惠妃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这不变相禁足她吗?
惠妃心里既恼又怒。
她本来让良贵人装病,是想下善贵妃面子,结果却下了自己的面子。
明儿个这事传出去,她能不成后宫的笑柄吗?
她咬着牙,忍着委屈道:“是,臣妾遵旨。”
康熙和阮烟走后,惠妃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满是冷汗。
良贵人的神色此时更是无比苍白,说是病人,没人会不相信。
“娘娘,是妾身无能。”良贵人低下头,心中酸涩地说道。
惠妃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良贵人心里仿佛被兜头泼面浇了一桶冷水,从心冷到了浑身血液。
等惠妃回去,绿浓见小主呆呆站着,走上前想关心一句,却瞧见小主满脸是泪。
当下,绿浓竟不知怎办才好。
她心里叹了口气。
今儿个的事说到底还不是惠妃自己为争一口气闹出来的,如今她丢人了,反而怪罪她们小主,这事摊在谁身上谁能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