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苏麻喇姑的手。
“奴婢只知道,您是个好人,从未主动去害过别人。”
苏麻喇姑咬着下唇,“就算老天爷要怪,也该去怪那些人!”
太皇太后笑了笑,她摇摇头,对苏麻喇姑道:“别孩子气了,哀家时间不久了,你去让善贵妃和钮钴禄贵妃进来吧,哀家最后再为你们做一些事。”
苏麻喇姑想阻止,她不是不听话了,只是怕太皇太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心里再也没有牵挂了。
但当她看到太皇太后沉着冷静的神情时,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阮烟和钮钴禄氏正和李副院判等人商量怎么治太皇太后的“病”。
太皇太后现在的身体,不能用药,连药膳也都得挑选着看看什么食材能用。
如今的情况,明儿个的颁金节是不能让太皇太后出席,就盼着太皇太后至少能撑到万岁爷回来。
听到太皇太后请她们两个前去,阮烟和钮钴禄氏愣了下后,不敢让太皇太后久等,忙整理了下衣裳进去。
阮烟二人进去,刚要屈膝行礼,太皇太后就笑着免了二人的礼,“不必多礼了,再说,如今你们行礼,哀家也瞧不见了,倒不如免了,大家都省事。”
她的语气轻快,浑然不像是刚双目失明的人,更不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阮烟看了太皇太后一眼。
她老人家穿着便服,手腕上戴着佛珠,神色从容,鬓发整齐,气场不怒自威。
阮烟心里对太皇太后越发敬佩,道了声是,在宫女搬来的绣凳上坐下。
“哀家让你们来,也是听说皇贵妃把哀家的事甩给了你们。”
太皇太后开门见山说道。
阮烟和钮钴禄氏神色都有些尴尬。
阮烟忙打圆场道:“皇贵妃身子不好,怕帮倒忙,这才……”
阮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皇太后打断了。
太皇太后微笑说道:“哀家知道她是什么个东西。”
阮烟和钮钴禄氏瞬间都愣住了。
太皇太后笑道:“怎么?哀家说话太粗俗了?”
钮钴禄氏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您是快言快语。”
这话传出去谁敢相信是太皇太后说的。
平时太皇太后多端庄啊,一举一动都威严规矩。
“行了,”太皇太后摆摆手,“哀家都没多久好活的人,也懒得装了。搁在我们草原上,哀家能骂的话更难听。只是怕你们两个小年轻,不好意思听罢了。”
苏麻喇姑在旁边笑而不语。
很显然,她对太皇太后的脾气并不意外。
这么一来,倒是显得阮烟和钮钴禄氏有些大惊小怪。
阮烟道:“是,臣妾也觉得皇贵妃该骂。”
太皇太后笑道:“她把哀家丢给你们两个,你们心里没怨气?”
阮烟忙道:“照顾太皇太后,是臣妾和钮钴禄妹妹的职责,怎么会有怨气?再说,您一向宽厚仁慈,臣妾和妹妹都把您当祖母来看待,只有高兴能有孝顺您机会的份儿。”
“是啊,臣妾二人只怕日后还要经常来烦您呢。”钮钴禄氏也赶忙说道:“您老到时候莫要嫌弃臣妾二人才是。”
即便知道阮烟和钮钴禄氏说的是场面话。
太皇太后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没人不会在乎被人嫌弃,太皇太后道:“哀家也知道你们孝顺。不过,哀家也知道你们难处,有些事你们不好做主,哀家自己做主了。明日颁金节哀家就不露面了,皇太后会出席的,调理方面,让太医们开温补的药膳,你们只管处理好后宫事务,让人提前准备白事就是了。”
“至于万岁爷那边,信哀家会让苏麻喇姑代笔写。”
太皇太后从容吩咐自己的后事。
她的神情举止,仿佛在吩咐今日的晚膳一样的从容。
阮烟和钮钴禄氏两人不知不觉被镇住,竟从头到尾说不出一个不字。
等从慈宁宫出来,阮烟和钮钴禄氏才回过神来。
阮烟看向钮钴禄氏,“既然太皇太后已经安排妥当,明儿个妹妹还得多费心,臣妾露了面就过来这边照顾太皇太后。”
“是。”
钮钴禄氏点头答应。
阮烟回了钟粹宫,安妃放心不下她,早已来钟粹宫等候,见到她回来,忙问道:“太皇太后的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