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怕耽误久了, 让雅莉奇她们怀疑。
乌希哈再怎么说,也是姐姐,也要面子, 从她平日里只字不提被奶嬷嬷拿捏的事, 可见乌希哈还是要面子的。
若是被妹妹们知道她被奶嬷嬷拿捏, 乌希哈哪里有颜面见人。
于是,她真让乌希哈帮忙挑了几块料子, 就让乌希哈先回去。
下午。
午休过了, 阮烟这才过景阳宫去见安妃。
格格们都去校场练骑射, 安妃喝着红糖水, 瞧见她来, “这倒是稀客, 你怎么来了?”
阮烟在安妃对面坐下, 拿了块酥糖塞入嘴里,咬碎了后才慢吞吞道:“您这话说的,我前几日不才来过, 哪里就是稀客了。您这是身体不舒服,拿我出气呢?”
安妃笑了下, 将放着酥糖的碟子推到阮烟面前, 又吩咐了玉棋去沏一壶龙井茶, “今年新上的龙井,倒是清香,就着糖吃味道不错, 雅莉奇就喜欢这么吃。”
雅莉奇的口味和阮烟是像了十成十。
阮烟听了这话,没忍住又吃了一块酥糖, 吃完糖她才道:“今天我来找姐姐, 还真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她把乌希哈的事情一说。
等阮烟说完, 安妃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砰地一下放下茶盏,“这等欺压主子的奴才,绝不能姑息!惠妃这是怎么照看的孩子!”
阮烟就知道安妃会生气,别看安妃平时性子冷清,可实际上是心再软和不过的人,一旦上了心的,那是十分护短。
阮烟见安妃越想越气,都要去永寿宫找惠妃说理,忙把安妃拉住,“姐姐,这事急不得,我就是想来找你商量这事该怎么办,所以才来的。若只是罚人,这有什么难,就怕罚了一个,换了人,回头还是老样子,甚至还不如原本的好。”
乌希哈的情况要说尴尬,那的确是很尴尬。
首先,宫里虽然都称她为大格格,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恭亲王庶长女,惠妃又对她不过是面子情分,可以说大格格在宫里压根没有靠山。
而且,大格格日后还注定是要抚蒙,奶嬷嬷将来也无法指望靠着大格格的关系提携家里人,自然对大格格不怎么上心。
但不上心是一回事,拿捏主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安妃刚刚气头上,这会子听了阮烟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说到底,她们也只能帮大格格一时的忙。
归根到底,大格格要想日子过得好,还得自己立得住。
安妃道:“既是这么说,你可有什么主意?”
阮烟还真有,她打算来个钓鱼执法,那些奶嬷嬷故意让大格格穿那些颜色老成的,款式过时的衣裳,不就是想拿那些好料子,要么自己受用了要么出宫卖了?
“料子这法子不行。”
安妃摇头道,“既然要杀鸡儆猴,那下手狠一点儿,怎么能吓怕了她们?”
她想了想,道:“这样,我这里刚好有些金首饰,放的太久暗了,原本想送去金库让他们融了重新打些首饰,倒不如送给大格格。那些金首饰贵重,她们定然坐不住。”
她说到这里,又道:“这事我就不出头,首饰等会儿你拿走,回头说是你给大格格的就行。”
阮烟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下午。
几个小姑娘从校场回来,阮烟就把大格格单独留下,拿了那匣子首饰出来。
大格格瞧见首饰,神色怔楞,“贵妃娘娘,您这是……”
“本宫只是想给你个建议,”阮烟道:“并不是要你一定要接受的意思。只是本宫有句话想告诉你,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说旁人,便说后宫妃嫔,同样是妃嫔,过什么样的日子其实都是看自个儿。”
“你也不必太把奶嬷嬷们当回事,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奴婢,只当做拿她们练手也好,如今你在宫里,有什么不妥,还有本宫和安妃,还有惠妃,你皇阿玛撑腰,他日去了蒙古,到那时候只有你自己,那时候碰上什么人,什么事,忍这个字未必能解决。”
大格格将来去抚蒙的事,也是阮烟有心插手的原因之一。
如果连在宫里的奶嬷嬷都对付不了,他日去了蒙古草原和亲,孤立无援,那才叫做艰难。
趁着现在,该练的手段练出来,也总比将来吃苦头好。
大格格也是个明白人。
虽然心里慌乱,却点点头,只是道:“这首饰乌希哈不能要贵妃娘娘您的,乌希哈自己可以想办法。”
阮烟倒也没勉强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如果大格格能自己想出办法,那更好。
实在不行,她和安妃再想办法兜底就是了。
和善贵妃娘娘谈了小半个时辰,大格格离开时,眉头虽微皱,可眉眼却没了往常的郁意。
伺候的宫女烟柳关心了一句:“贵妃娘娘留格格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我骑射学的累不累,娘娘怕我太辛苦。”大格格温温柔柔说道。
烟柳没多想,信以为真,还感叹道:“贵妃娘娘心地实在是好,替您设想的这么周到。”
可不是。
大格格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