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太皇太后,倒还值得眼热,可皇太后明摆着是万事不经心的人,疼谁宠谁可不怎么值得在乎。
阮烟见两个闺女都乖巧,便也放下心来。
小钮钴禄氏悄声对她说道:“你可瞧见皇贵妃今日的气色了?”
一听这话,阮烟才顺势往佟佳氏那边扫了一眼。
佟佳氏绷着脸,脸上没有笑意,一身石青色吉服仿佛压得没了精神。
自打小佟佳氏出宫后,佟佳氏便是这个面容。
后宫妃嫔早已见怪不怪。
“这不是和寻常一样吗?怎么了?”
阮烟小声说道。
小钮钴禄氏啧了一声,瞥了阮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瞎了眼?
阮烟气恼,拍了小钮钴禄氏一下,“可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快说。”
“她今儿个像是真病了。”
小钮钴禄氏瞥了佟佳氏一眼,才说道。
她打小就为逃掉女红没少装病,真病假病寻常人看不出,可小钮钴禄氏是内行人,哪里看不出来。
佟佳氏是傅了粉涂了唇脂。
可脸颊那红却是遮掩不去的。
这分明是发了热。
阮烟愣了下,她还真没想过这一茬。
毕竟佟佳氏装病的次数多,装没病,这似乎还是头一回。
阮烟有心多瞧几眼,就听见外面传来禁鞭声。
声音传来,一屋子妃嫔全都神态不同了。
等康熙走进来,一个个更是脸上露出笑容行礼请安。
康熙让众人起磕,对皇太后说道:“皇额娘,太液池边彩棚下面人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去瞧瞧吧。”
皇太后脸上露出笑意,“万岁爷有心了。”
太液池的彩棚扎得十分精致。
阮烟只看了一眼,心里面扫过一个念头,这彩棚扎了只用一日得多可惜。
她的位置倒是不错,和钮钴禄氏并排着在佟佳氏后面。
这位置遮风挡雨,还视线佳。
彩棚里更是摆放了不少铜盆,就怕冷了这些主子娘娘。
阮烟先前还想着看佟佳氏,可等冰嬉一开始,她立即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今年冰嬉,康熙特地下旨,让八旗子弟好好准备。
阮烟的哥哥苏合泰自然也在其中。
苏合泰就在镶黄旗里,还是打头人物,一露面,阮烟就瞧见了,苏合泰也瞧见阮烟了,兄妹俩多年没见,远远瞥了一眼,都是激动的。
雅莉奇也认得苏合泰。
比赛一开始,就眼睛灼热地盯着自家舅舅。
等回头,苏合泰那支队伍拿下射箭魁首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大格格起初心里不解,可转念想起善贵妃娘娘是镶黄旗下的,那侍卫看上去岁数像是和善贵妃娘娘差不多,就猜出兴许是善贵妃外家亲戚。
冰嬉难得一见。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唯有佟佳氏如坐针毡。
周嬷嬷见她烧的脸都红了,小声道:“娘娘,要不咱们跟万岁爷告病,先回宫去吧。”
“不必!”佟佳氏咬着下唇,“本宫先前病了一回已经叫人说三道四,这要是再病一回,外头还不知怎么传。”
周嬷嬷心里无奈叹息一声。
当主子的糊涂,她们当下人的再能耐又能如何。
皇贵妃这分明是在和万岁爷较劲,和贵妃娘娘她们较劲,可这较劲,赢了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坏的还不是她的身体。
果然。
皇贵妃回去后,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热了。
这回,周嬷嬷和刘丰等人都不敢再瞒,忙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开了药吃了。
阮烟等人来瞧过一回,见她烧的昏昏沉沉,心里也吓了一跳。
因着佟佳氏不喜后宫众人插手她翊坤宫的事,阮烟只道:“皇贵妃病成这样,你们夜里照顾的时候多留点儿神,屋子里炭火烧着,但也不可把门窗全关了,得留出条缝隙透透气。”
周嬷嬷连声道是。
阮烟虽然说不喜佟佳氏,但说到底,她和佟佳氏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些年的矛盾不过是佟佳氏眼里容不下她。
她倒是没希望佟佳氏出什么事。
可佟佳氏的病情却一日比一日坏。
腊月底的时候还能强撑着出来走动,等过了正月初一,连床也下不来了。
这下子,宫里头的人都知道,皇贵妃这回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