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朝屋子里看去,屋子里砸了满满一地的东西,大福晋倒是不心疼钱,可这么多东西白糟蹋了,她心里难免心疼。
“额娘,您这是做什么?”
惠嫔被刚得来的消息气得脸都红了,她沉着脸,坐在榻上,不说话。
大福晋心里无奈,朝白夏看去。
白夏会意,屈了屈膝,小声道:“大福晋,适才启祥宫钮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说万岁爷将娘娘的份例降为嫔位了,怕咱们娘娘不知道以后闹出误会,先让人来说一声。”
“她分明是故意气我的!”
惠嫔锤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早知道钮钴禄氏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福晋这才恍然大悟。
这事,其实还真怨不得惠嫔动怒,钮贵妃娘娘让人来传话,消息肯定会传出去,外面的人最近都在看永寿宫笑话,哪里能不笑话惠嫔?
但大福晋心里也明白,她婆婆不会做人,前些年里里外外得罪了钮贵妃多少次,人家这回只是让人把万岁爷的话传一下,说起来也是理所应当、考虑周全,算不得是报复。
“额娘,”大福晋走上前去,摆了摆手示意人把屋子里收拾下,又让人去端了茶上来,“您喝口茶息息怒,为了旁人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合适。”
“本宫是不想动火来着,可外面的人哪个像人,见到本宫和大阿哥现在被万岁爷不喜,就一个个落井下石。”
惠嫔越说越来气,呼吸都急促起来。
大福晋心想,这落井下石不是宫里常态。
惠嫔往日里也没少对旁人落井下石,早在大阿哥的事在宫里若有似无的传开时,惠嫔难道就压根没想到会有今天?
但这些话,大福晋想得明白,却不能说。
她只能劝惠嫔:“额娘,咱们和外面的小人计较什么,万岁爷现在恼了咱们,将来肯定会回心转意,难道还真能把您和大阿哥抛在脑后不成?”
她的这几句话,说的惠嫔脸色好了不少。
大福晋觑着她的脸色,又忙转移开话题:“对了,额娘,大阿哥这几日伤口已经好多了,如今都开始结痂了。太医说,得亏现在是冬天,受这伤不那么吃苦,要是夏天受这么重的伤,又热又闷的,哪里能好得这么快。”
“真的?”
听到大阿哥伤口好转,惠嫔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等回过神来,哪里还想得起找钮贵妃算账的事。
大福晋不动声色地又摆平了一件事。
腊月渐渐到了。
宫里头虽然说出了大阿哥的事,可年味还是渐渐浓郁起来,张灯结彩,换桃符,贴春联。
一盏盏宫灯在乾清宫各处亮起。
雅莉奇等人都到了该种痘的时候了。
阮烟这回狠下心,把哈宜瑚跟和卓两人一块安排上了,钟粹宫请了痘疹娘娘供奉上,安妃也请了一尊,两个宫都吃起斋来。
哈宜瑚先前说的好好的,等要去种痘当天,眼泪就掉下来了,“额娘,我不要去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和卓有些无措地看向阮烟,小嘴一撅,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时辰就要到了。
阮烟心里着急,蹲下/身,“哈宜瑚不要怕,你不是自己去,还有姐姐和妹妹陪着你呢,额娘叫人在那院子里弄了个滑梯,你就当和姐姐妹妹去外面玩,好不好?”
种痘的地方是在宫外,因为旗人不少都没出过痘,就怕传开来,这回能去伺候哈宜瑚她们的,都是出过痘的。
“咱们这里就有滑梯。”
哈宜瑚低着头,踢着脚,小声说道。
阮烟一时竟无言以对,这孩子真是不该机灵的时候贼机灵。
她咳嗽一声:“既然如此,那哈宜瑚就不要去。”
哈宜瑚眼睛亮起,高兴地看向阮烟,“真的?”
雅莉奇等人先是一愣,雅莉奇还想劝阮烟不要心软,可等看到她额娘脸上狡黠的笑容,雅莉奇把话咽了回去,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笑眯眯在旁边等着。
“千真万确,额娘哪里能骗你。”
阮烟点点头,一副很可靠可信的样子。
哈宜瑚年幼无知,吃了少经历世面的亏儿,竟然当真了,乐得露出个大笑容,“额娘您真是太好了。”
“不过,你不去种痘,将来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阮烟叹气,摇头:“而且,到那时候,跟你一块种痘的就是下面的弟弟妹妹了,你就是和十四阿哥七格格她们同一批种痘,这如果传出去,人家就得问怎么这么大了才种痘,额娘只能说,没法子,谁让哈宜瑚胆子太小了。”
哈宜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阮烟觑着,觉得和霓虹灯差不离了。
“我去!”
哈宜瑚握着小拳头说道。
她难道还不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