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夏公公,让人传膳吧。”
夏和安喳了一声,下去传膳。
用完晚膳,阮烟就留了胤福在钟粹宫休息。
她知道,胤福他们赶路赶了小半个月,这阵子怕是没法睡好觉,赶紧让孩子休息休息才是。
胤福还死鸭子嘴硬,强撑着:“额娘,儿臣不困,儿臣再陪你们说说话。”
“”行了。”阮烟吩咐人端来冰盆摆在屋子里,又叫人开了窗户好通风,“你就安心睡吧,要说话也不急于这一时。”
屋子里很快变得凉爽,胤福本就是强打着精神,这会子一躺在松软的床褥上,又被凉风吹着,眼皮忍不住就耷拉下来,没片刻就睡熟了。
阮烟挥了挥团扇,示意众人退了下去。
春晓会意,带着人都走了,把门带上。
阮烟悄悄拉起胤福的袖子瞧了下他左手手臂的伤,瞧见上面狰狞的一条伤疤时,她忍不住心酸。
她就知道,这孩子瞒着他们。
以胤福的脾气,若是小伤绝不会说,除非是这种一时半会好不了,又瞒不过去的,他才会含糊其辞地提一句,怕等见了面,对她不好交代。
这个傻孩子!
阮烟心里骂了一句。
“胤福怎么样了?”瞧见阮烟回来,安妃对阮烟问了一句。
阮烟坐下,摇着扇子,“睡着了,手臂上的伤我看着都吓人,好在是已经结疤了。”
安妃给阮烟倒了杯茶,“男儿家,总不可能养在蜜罐里,出去摔摔打打,受点儿伤都是常有的事。”
阮烟拿起茶杯,看着那淡绿色的茶水,“我如何不知,只是当人额娘的,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平平安安才好,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现下我才明白爹娘的不易。”
安妃也深有感触。
胤福这一觉睡到黄昏时才起来。
他刚苏醒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下的床褥软得很,吹拂的风更是十分凉爽。
他心下诧异,兵营里成日热得慌,便是有风也是热风。
几时有这么凉爽的风?
正想得出神时,听到外面传来哈宜瑚跟和卓嬉闹的声音。
胤福猛地一个机灵,想起自己已经回宫了。
他支起上身,受了伤的手臂一用力就有些吃痛。
多宝在外间听见动静,忙走进来,把他扶起来,“爷,您醒了怎么不叫奴才进去伺候?”
“现在是几时了?”胤福穿着靴子,对多宝问道。
多宝道:“酉时三刻了。”
酉时三刻。
快不得外头天这么黑,胤福穿戴上好衣服,出去,和卓迎面走了过来,喊了声哥,眉眼笑盈盈。
胤福脸上也露出笑容,“和卓,额娘可在宫里?”
“在的,额娘在前面呢。”和卓道:“皇阿玛刚才让人来传口谕,说今晚要来钟粹宫。”
胤福愣了下,很快想明白皇阿玛这刚回来就到钟粹宫来,恐怕是为了雅莉奇的事。
他忙对和卓道:“你且去玩吧,哥哥去见额娘。”
他心里懊恼,来的路上他一直想着等回宫一定要好好问问额娘,姐姐的婚事是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却一下把这要紧事给忘了。
胤福急匆匆往前面去,阮烟知他迟早问起这事,也不稀奇,只道:“这事是你姐姐拿的主意。你也知道雅莉奇的脾气,她拿定的事,就是我和安妃两个额娘,也拗不过来。”
胤福早猜到是这么回事。
他皱眉:“真没有法子了嘛?”
阮烟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有法子,说出来听听,要是你能劝服你姐姐,往后你李额娘都要拿你当宝贝看。”
胤福被调侃一番,耳根微红,却也听出这事是真没有转圜的余地。
“姐姐要做这主意,也该早些说才是,虽要抚蒙,也得看嫁谁。额娘,您可知道,皇阿玛给姐姐挑中的人是谁?”
“谁?”
阮烟这下紧张了。
胤福道:“那人算起来还是个熟人,是土谢可汗部的札萨克多罗郡王,就是小时候姐姐说漂亮得和个女孩儿似的那人。”
阮烟真吃了一惊,桃花眼微睁,脸上浮现出诧异神色。
“竟然是他?!”
她顿了下,“我记得,他好似不受他阿玛待见,又身有残缺吧。”
“正是。”胤福颔首道,“我见过他几回,现在的确也是一表人才,若不知底细,谁也瞧不出他是个失聪的。”
“皇阿玛在外面已经说了赐婚这事,只怕回宫没多久就要下旨了。”
阮烟皱紧眉头。
她想了想,叫人把雅莉奇喊来,对胤福道:“等会儿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你姐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