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田兵卫签署完文件, 抬头看向清原淳，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黑田兵卫就注意到了清原淳脸上的那个微笑。

    在看到清原淳脸上的那个微笑的时候，黑田兵卫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虽然黑田兵卫不像港口黑手党众人一样知道清原淳是个几乎从来不笑的人, 但是看到刚刚的谈判中一丝笑容也没有露出来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竟然在他签署文件完的时候, 露出了笑容, 黑田兵卫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但是黑田兵卫凝神深思了一会, 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他只好顶着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想法，告诉自己清原淳露出笑容应该只是因为谈判成功了, 而他的目的达成了的原因。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是黑田兵卫还是拿起那张他刚刚签署完的文件, 向清原淳展示那张文件。

    在看到那张文件的全貌后，清原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分，而后他便紧接着收敛起自己的笑容，恢复到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

    “黑田长官, 合作成功。”清原淳对着黑田兵卫微微颔首，黑田兵卫总觉得清原淳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那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吧, 地点就定在横滨海域上怎么样？”

    “到时候，我会派人和公安交接, 港口黑手党会得到签署授予港口黑手党登记簿腾本的文件，而公安则会得到诸伏景光。届时，希望黑田长官能够遵守我们的约定。”

    “可以。”黑田兵卫同样颔首, 他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对着清原淳严肃道, “希望清原首领也会遵守我们的约定。”

    “当然。”清原淳淡淡道, 不知道是不是黑田兵卫在心中把清原淳妖魔化了的原因，他总觉得清原淳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意味深长的感觉，似乎都有着什么深意，“只要黑田长官不率先损毁约定，那么公安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诸伏景光。”

    “喂？”接到降谷零电话的那名公安神色严肃，他原本以为降谷零是有什么新的黑衣组织相关的情报要告知公安，但是在电话接通之后，那边却只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

    降谷零一开始没有和自己的同事说出自己意识到的港口黑手党的阴谋，是因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在犹豫还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不清楚黑田长官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撕毁已经签署的协议，而撕毁协议以后，景光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港口黑手党直接杀掉。

    而现在降谷零沉默，是因为他听到了屏幕上清原淳说的那句“只要黑田长官不率先损毁约定，那么公安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诸伏景光”。降谷零清醒地意识到，这句话是来自清原淳的一个威胁。如果公安这边有人意识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阴谋并且告知了黑田兵卫，如果黑田兵卫因此撕毁协议，那么诸伏景光一定会被连累。

    公安想要让诸伏景光安然无恙，就只能坚持他们已经订好的协议。

    降谷零陷入了沉默当中，无论电话对面的同事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应声。

    如果他告诉黑田长官这件事，黑田长官有一半的概率撕毁协议，然后景光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死。而如果黑田长官没打算撕毁协议，但是也会对让公安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景光心怀芥蒂。

    但是如果他不告诉黑田长官这件事，那么港口黑手党的阴谋会实现，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降谷零的心陷入了彻彻底底的煎熬当中，他甚至有些痛苦地想到，景光是不是也在承受着这样的煎熬。

    最终，降谷零听到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着电话那边的同事说道，是自己刚刚在清理通话记录的时候，不小打了过去，然后自己没有意识到，就离开了一会，所以才会有这么久的沉默。

    面对同事有些怀疑的态度，降谷零圆滑地应对了过去。

    在挂断电话之后，降谷零微微垂下了眼。

    窗帘紧拉的安全屋中，唯一的光源就是降谷零眼前正在播放着公安和港口黑手党两方会议视频的iPad，而降谷零则坐在椅子上，渐渐蜷缩起自己的身体，iPad上的光源映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双其中满是挣扎和痛苦的双眼。

    许久过后，一声叹息最终传了出来。

    “景光……”

    而在清原淳和黑田兵卫谈好后续交接事务之后，这场视频会议终于就此结束。

    “登记簿腾本已经到手。”清原淳用他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但是最亲近清原淳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却从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轻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