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了,“你讽刺我有能耐,但守不住晟和的地盘,你的道行呢?”
陈崇州耐人寻味笑,“您以为,晟和是好东西吗。”
何佩瑜蹙眉,“富诚旗下的四家分公司,除了晟和盈利,其他三家都亏损,还不是好东西?”
“富诚吸干了那三家分公司的血,它们亏损正常。”他坐姿随意,靠着椅背,“至于盈利,富诚九成的资金都流入晟和,滚一遭,再流入瑞士银行,它表面自然盈利。”
她放下汤匙,“这是你查出的内幕?”
“晟和有两个公账,一个总部掌握,一个晟和掌握,总部账上的钱款需要清账,必须由董事局批审,否则不公示,而具体数字晟和的高层也不了解。陈家作为家族企业,总部集权是合理的结构,外界从未起疑,包括嗅觉敏感的陈翎。”
何佩瑜半信半疑,“陈渊在商场的经验比你丰富,他没察觉,你反而察觉了,确定不是他耍诈,调虎离山吗?”
陈崇州起身,“从晟和集团建立到上市,陈渊一手把持,怎会想到父亲在他眼皮底下,架空了公司。我最初查到的账目也毫无纰漏,何时了半月前汇款三个亿,提示账户在海外银行,我借何月了在瑞士的势力,顺藤摸瓜挖出玄机。两个儿子,父亲在十年前就决定舍弃一个,为来日东窗事发的晟和陪葬。”
何佩瑜不寒而栗,“晟和上市半年,局势趋于稳定。陈政在这时流放陈渊,亲手将集团交给你。”她盯着陈崇州,“所以,陈政舍了你?”
他伫立在窗前,只一副背影,面目沦陷在光影里,看不真切,“我提出归还陈渊,父亲答应了,证明他仍旧在犹豫。晟和何时垮台是一个未知数,谁倒霉,就正好在谁的手上爆雷。”
走廊传出脚步声,陈崇州谨慎偏头,门口有一男一女来回徘徊,时不时张望病房内的情况。
何佩瑜的一举一动如今被严密监视,这胎是流不掉了。
他走回病床,“母亲,二房很可能无法保全。母与子,也要舍一个。”
她心脏骤然一紧,“你什么意思。”
“您明白。”
何佩瑜整个人瘫软,强撑着,“老二,你想要舍我。”
陈崇州一字一顿,“真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您别怪我。”
“我不怪你...”她声音发颤,“保住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
“我会替您化解最坏的结局。”他沉着得很,没有一丝慌乱,“您失势,只要我在,二房还有翻身的余地,如果您牵连我,以致全部失势,再没有倾覆长房的机会了。”
何佩瑜深吸气,“我清楚怎样做。”
陈崇州站了一会儿,从病房出来,瞥了一眼长椅上那对男女,他们假装调情,躲开他的眼神。
他没戳破,视若无睹经过。
***
沈桢折腾乏了,躺在后座睡得正沉。
陈崇州刻意放轻动作,坐上车,将她搂进怀里。
薛岩缓缓拐弯,“何夫人敲定了吉时,有意催婚,何小姐也有此意。”
他没出声,直到驶上高架桥,不再颠簸,腾出一只手拨通何时了的电话。
好半晌,那端接听,“薛助理转达你了。”
“你同意了。”
她反问,“为什么不同意?”
窗外是灰白色调的楼厦,连绵无尽,陈崇州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微微蠕动,他压低声,“当面谈。”
“哪天。”
“明天。”
何时了在赛道附近的观众席,场中疾驰而过的摩托轰鸣震天,“你是不是要反悔。”
陈崇州垂眸,沈桢已经醒了,窝在他胸口,浑身懒洋洋,他当即挂断,抱起她,“困吗?”
“宋黎五个月才嗜睡,我也太早了。”她埋怨,“你去好久。”
“到病房探望我母亲。”他手捂在她腹部,“很快会动了。”
沈桢顺着他手,目光也停落上面,“廖坤告诉我,四个多月胎动,六七个月就开始浮肿难受了。”
陈崇州眉眼带笑,一点点抚摸着。
“宋黎怀了儿子,叫皮皮。”她紧挨他,“我们叫什么?”
“稳稳。”
沈桢重复了一遍,“那大名呢?”
他托着下颌,神情散漫,“你喜欢什么。”
“陈翠花吧。”她郑重其事,“名字土,好养活,老一辈的习俗。”
陈崇州没理,闭目养神,“你怎么不叫沈翠花。”
“我小名叫苹果啊。”
他睁眼,她一脸认真,“我十岁之前没叫过大名,叫苹果。”
陈崇州蓦地发笑,“这名字行。”
“那女儿叫阿克苏,男孩叫黄元帅。”沈桢越琢磨越喜欢,“又洋气,又有大将之风。”
他淡淡嗯,“挺好。”
她仰面看着他,“真的吗?”
陈崇州低下头,亲吻她嘴角,“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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