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州坐下饮茶,“东西呢。”
孟照交出,“陈政的印章。”
他接过,拇指一划,濡湿嫣红的朱砂泥,“真货在我这里,假货呢?”
“一模一样的复刻版,张理放回原处了。没想到何佩瑜夫人是一招必杀技,关键的一局,帮了咱们。”
陈崇州在指尖把玩,陈政的物品皆是一等一的好货,玉质明润无瑕,触手生温,这小小一块玉石印章,价值六位数,而它代表的实权与信服力,数十亿不止。
他在富诚集团的起死回生,指望它了。
“我虽然继位,但父亲安插了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比如郑智河,这位副董事长的威信在我之上。我既要自保,又要填饱胃口,在明处,有明处的手段,在暗处,有暗处的诡计。”陈崇州耐人寻味笑,“金蝉脱壳固然重要,诓陈渊入局也重要,把富诚的底子洗干净,铲除隐藏的后患,基于这份前提,我对陈家的产业其实非常感兴趣。”
孟照附和,“没有污点和麻烦的产业,您接手才踏实。不然作出成绩,枪打出头鸟,毕竟富诚的底细禁不起扒,作不出成绩,白白糟蹋了您的本事。”
陈崇州用杯盖拂了拂茶叶,谈笑风生间,定了两人的生死,“肖徽太蠢,早晚殃及我,先废掉他,再废郑智河。”
“最新消息,陈翎委派一队7人的稽查小组,着手排查晟和集团,从工程到账务,彻查。”
陈翎的雷厉风行,出乎陈崇州的意料,“他动作倒快。”
“凡是违法违纪,触犯陈翎的底线,他那性子一向没有商量的余地。”孟照问,“陈政的城府深不可测,万一他识破张理和江蓉的奸情是假,您利用张理声东击西是真...”
他胸有成竹笑,“有我母亲失势的前车之鉴,大房草木皆兵。江蓉是原配,她的艳闻比外室的影响恶劣得多,只能回避自保,陈渊更要压制,千方百计驱逐张理,罪魁祸首消失,流言才会消失。他们母子的紧张反常,落在陈政眼中,无异于做贼心虚。陈政不愿再戴一顶绿帽,只一味警惕江蓉和张理的私情,哪有精力关注其他,我趁机谋划,不会失败。”
孟照如梦初醒,“这些桃色传言,江蓉的名声是毁了。即使陈渊有天大的能耐,最终逃过您的手心,江蓉声名狼藉,长子被母亲牵连,他的处境比您还要难堪,肃清之后的富诚集团,肯定落不到他头上了。”
孟照忽然打个寒战。
陈崇州9月底找到他的时候,他大哥横加阻拦,告诉他,何佩瑜这个儿子,生性狠辣狡猾,最擅长卸磨杀驴。
跟他合作,根本讨不着便宜,被压榨吸血,再弃如敝履。
孟照的大哥刘虎,十年前金盆洗手,在本地开餐馆,这群光鲜亮丽的上流人士,裤裆里拉什么屎,他门儿清。
陈渊和陈崇州,是公认的“老嫌少惧”。
商场新手斗不过,恐惧他们的雷霆手腕,业界老狐狸嫌他们吃独食,表面斯文谦和,背地里下手阴毒,这种笑面虎,在商海威胁力十足,最危险。
永远猜不透他何时捅一刀,对方还感恩戴德,认为他救了自己。
奈何孟照贪婪,收下一百万,掺和进这场局。
眼见陈崇州心机缜密名不虚传,不是善茬。
他倍感骑虎难下。
“张理的演技差点火候。”陈崇州示意孟照点烟,“记得提点他,江蓉不聪明,可陈渊的眼皮底下,绝不能出半点漏洞。”
孟照摁下打火机,满面不屑,“他妄想春秋大梦,索要何佩瑜夫人,纯粹是不自量力。”
倒不怪张理异想天开,何佩瑜年轻时,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美人。
她16岁,镇里和村里说媒求亲的踩破门槛。
70年代那阵,有香港的富豪出十六万元彩礼,要带她去香港生活。
十六万元,足够买下一个镇。
尽管年华老去,美人风姿犹存,年轻时没财力赢得她,年老了,凭这股执念,也要搏一把。
不得不承认,张理藏得很深。
多年来,无人发觉他的本心。
若不是那次亲子鉴定,陈崇州察觉到他不对劲,兴许哪天稀里糊涂就让他摆一道。
张理看似在陈渊的阵营,企图扳倒二房,害何佩瑜失宠,而陈渊却明显戒备他,甚至怀疑他替二房掩盖真相,证明张理私下对长房若即若离,没有明确表态站队,也从未实质帮助过江蓉母子。
唯一的解释,张理不属于长房那艘船,他的目标是何佩瑜。
何佩瑜被陈政抛弃,他便有机会拥有她。
陈崇州的大胆预设,冒险布局,果然一击即中。
揭开了张理不与人知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