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说得秦氿都有些懵了。
婚期?
!
对了,古代女子好像大多是在及笄后成亲的,所以,她快要嫁人了?
这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
秦氿的脑子有些乱,差点没去掐自己的大腿,也没听明白两个嬷嬷后面还说了什么。
等到秦氿回过神的时候,两个嬷嬷已经给她量好了尺寸。
经过嬷嬷们的科普,秦氿才知道原来及笄礼要换三身衣裳,一共四身,衣裙的样式卫皇后都决定好了,及笄礼也有两位嬷嬷帮着操持,秦氿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记熟及笄礼的流程,把一些礼数做标准了就成。
于是,秦氿就特别闲。
她一闲下来,秦则钰就倒霉了,每天被他姐盯着功课,秦则钰背书背得头晕脑涨之际,恍惚觉得自己将来肯定能文能武,是国之栋梁!
秦氿又盯着秦则钰背完了一篇文章后,正想开恩让他去休息了,有小厮来禀:“三姑娘,五爷,大爷从闽州来信了。”
姐弟俩皆是喜形于色。
小厮把信呈给了秦氿,秦氿在秦则钰灼灼的目光中,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了,信封厚得很,因为里面除了秦则宁的家书,还有顾泽之的信。
秦氿眼睛一亮,把秦则宁的信先塞给了秦则钰,自己捧着顾泽之的信看了起来,唇畔多了一抹浅笑。
秦则钰看他姐这么乐,还以为秦则宁是分别给他们俩各写了一封信,伸长脖子朝她凑了过去,“三姐,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你笑得这么乐,我们换换!”
秦则钰觉得秦氿手上的信里写的更好玩,把手里的那张绢纸往秦氿手上塞,想抢她手里的那封信。
秦氿可不会对着秦则钰客气,直接对着他的头就赏了个爆栗,“滚!”
秦则钰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头,杜若在一旁看着好笑极了,小声地提点道:“这是姑爷来的信。”
原来是顾三哥的信啊!秦则钰恍然大悟,觉得他姐真是难伺候,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秦则钰乖乖地看起手里秦则宁的信,他一目十行,秦氿则是与之想法,生怕漏掉一个字,慢慢地看,慢慢地默念。
这封信是顾泽之刚到闽州时寄出来的。
信里说了一些这一路的见闻,信的末尾,他还画了一幅画给她,以寥寥数笔画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仰首专注地望着一树红豆,男子的头发半披半散地以一根发带束起,头发与衣袂随风飞舞,光风霁月。
秦氿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一句古诗:“红豆生南国。”
还有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此物最相思。”
金大腿这是在告诉她,他很想她吗?
所以,这是一封情书?
!
秦氿的心跳砰砰加快,心里甜丝丝的,像含了蜜似的,笑得眉眼弯弯,她忍不住伸指去描摹纸上的男子。
等他回来,让他给她也画一幅!
须臾,她盯着信上的日期,算着时间嘀咕道:“现在已经过了二十来天了,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
秦则钰已经把秦则宁的信又看了一遍,随意地把信纸往边上一放,道:“不知道三姐的及笄礼,大哥能不能回来。
听说闽州那边的海匪特别狡猾,一向是上岸抢了东西就跑,在海上也是神出鬼没的……”
“还有一个月……”秦氿又算了算,“估计悬。
算了,只是生辰罢了,明年还能一起过的。”
秦氿毕竟不是古人,对她来说,及笄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秦则钰却是觉得自家姐姐太可怜了,这么大的日子偏生大哥与顾三哥都不能到场,哎,他得设法给他姐撑撑场面才行!
秦则钰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朝秦氿望去,瞧他姐方才说得豁达,可是此刻却是微微蹙眉,暗道:他姐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秦氿全然没注意到弟弟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把日子太悠闲了,悠闲得都忘了请有司了。
想来想去,她就给威远伯府送了拜帖,去找了云娇娘。
除了云娇娘外,她在京里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了。
一听秦氿的来意,云娇娘欣然答应了,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你真的要找我?”
秦氿忍俊不禁地点点头:“真的。”
她顺手接过杜若递来的帖子,亲自交到云娇娘手里,“帖子为证。”
云娇娘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大红洒金帖子,笑了,“那我就收下了。”
她爱不释手地把帖子翻来覆去地看着,“虽然我娘已经收到皇后娘娘下的帖子了,不过这封才是给我的。”
她决定当日要拿着这份帖子去秦氿的及笄宴。
秦氿:“?”
她才知道原来卫皇后已经给云家下了帖子。
云娇娘看出秦氿像是还不知道,笑着又道:“好多人家都收到了帖子,而且,都是皇后娘娘亲手写的。”
只这一点,怕是连不少公主都没有这福分!
秦氿:“……”
秦氿的心里暖暖的,卫皇后待她是真的好。
本来秦氿其实不太在意及笄礼的,现在听云娇娘这么一说,她也有些紧张起来了,觉得回去后还是得找李嬷嬷和苗嬷嬷好好问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云娇娘笑眯眯地招呼秦氿吃果子露,秦氿喝了一口,眼睛登时一亮。
“好喝吧?”
云娇娘自得地笑了,“这可是我家厨娘的秘方,我特意让人冰镇过的,现在天气热,喝这个特别解暑。”
秦氿一边喝着酸甜可口的果子露,一边环视着她所在的小花厅,赞道:“这里可真清凉。”
明明也没有放冰盆,却是清爽如秋。
云娇娘更得意了,说道:“这个花园是我爹请江南一个园林大师专门改建过的,这间花厅的位置是有讲究的,傍水而建,还有外面的竹林、花木、假山等等恰好挡住了日头,所以这里才能这般清凉。”
云娇娘说着,神色又是微微一变,自语道:“爹现在在北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静默了片刻,又抬起头,连忙对秦氿道:“北疆那边虽然苦些,但是我爹说这样更好。”
“二皇子被赶出宫时,我爹还庆幸,我家早早就和皇上表明了意愿。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皇上明明已经对二皇子很不耐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死心地非要凑上去押宝!”
云娇娘嘀嘀咕咕地说着,听得她的大丫鬟为自家姑娘捏了把冷汗,自家姑娘还真是什么都敢对秦三姑娘说呢!
秦氿又喝了口果子露,神色自若地说道:“因为利益啊,有人说过,成倍的利益,就能让人无视律法去铤而走险;三倍的利益,就能令人不怕犯罪,不怕斩首。”
云娇娘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螓首,抚掌道:“其实这就是一帮赌徒!”
她觉得和秦氿太投缘了,跟她说话就是痛快,不像别人,一个意思都要绕来绕去地绕好几圈,害得她还要被她娘骂,说她一根肠子通到底。
云娇娘噘了噘嘴,咕噜咕噜地就把一杯果子露全喝完了,大丫鬟连忙又给她上了一杯新的,心道:自家姑娘也算傻人有傻福了,就像夫人说的,姑娘“看”人的眼光准,天生的直觉!
“小氿,”云娇娘觉得秦氿既然请她当有司,那就是她的手帕交了,亲热地唤道,“我明天正要去皇觉寺给我爹求平安,你要不要一起去?”
云娇娘也知道秦氿的大哥秦则宁和宸郡王现在都在闽州打仗呢。
秦氿想了想,觉得去总比不去好,爽快地应了。
云娇娘更高兴了,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跟你说,皇觉寺有位净方大师,解签特别厉害,不过净方大师常年都是云游在外,一年最多只有三个月在寺里。
我听我娘说他前几日回来了,我们得赶紧去,去晚了,没准净方大师又走了……”
云娇娘生怕秦氿不信,又与她说了一些净方大师的轶事,听得秦氿津津有味。
秦氿也觉得云娇娘说话爽快,与她颇为投契,于是,两人不但一起去了皇觉寺,上了香,求了签,之后几天,还一同去吃了饭,看了戏,逛了街……
秦氿不得不感慨,云娇娘真不愧是武将家的姑娘,不仅马骑得好,而且体力也特别好,一口气逛了十条街,也不觉得累,还是秦氿告饶,拉着她去茶楼小坐。
云娇娘是个藏不住话的,跟秦氿说了不少自己的小秘密,两个人常来常往,不知不觉的,秦氿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多了一个闺蜜。
六月三十日,等到云娇娘又过来说给秦氿介绍一本好看的话本子的时候,秦氿及笄礼上穿的大礼服也制好了。
大红色的礼服华丽精致,上面的绣花都是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丝绸的料子鲜艳滑顺,在阳光下闪着如珍珠般的光泽,美得不可思议。
秦氿试过了衣裳,苗嬷嬷便立刻回宫找卫皇后复命:“娘娘,大礼服很合身,秦三姑娘穿着正好,就是奴婢瞧着腰身这里还可以再小半寸,还有袖子也得再改改,都是些小修小改,针工局三天内一定改好。”
“娘娘您的眼光真是好,秦三姑娘皮肤白,大红色的料子还有这礼服上的绣花都很衬她……”
“奴婢瞧着秦三姑娘也喜欢极了。”
苗嬷嬷知道皇后关心秦三姑娘,因此嘴甜地多说了几句。
卫皇后越听越高兴,难免有些遗憾地叹道:“可惜了,本宫不能亲眼看看……”
皇后这个身份是一种尊贵,但也同时是一种束缚。
要是当初她没嫁给皇帝,就能亲自给小氿准备笄礼了,也能去观礼了。
皇帝敏锐地打了个激灵,总觉得皇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皇帝很有危机感地说道:“等小氿及笄礼那天,朕陪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