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小说时,一向对于那些朝政什么的都是一目十行,没心思细细咀嚼,所以看了以后,也是雁过无痕,金鱼的记忆维持不了几秒。
但是,她可以确定的事,小说里,秦昕重生的这一世,男主顾璟肯定没娶别人,他和秦昕这个女主到大结局时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氿一边想着,一边一心二用地与秦则宁说起八卦来:“大哥,其实,昨天,我也遇上了唐姑娘掉进了湖里……”
秦则宁:“?”
秦氿就昨日从方菡君找她说话说起,说到唐逢春落水,顾泽之袖手旁观,最后以方菡君两次掌掴端柔郡主作为终结。
至于方菡君说的那些话,她都避过了。
秦则钰听得目瞪口呆,觉得他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宫里头有这么大的热闹,她昨天回来也不与自己说说,害他差点就错过了。
他心里不由感叹这个什么唐逢春也太能屈能伸了,换夫君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厉害,实在厉害。
秦则宁忍不住叹了一句:“挑上顾泽之,他们真是挑错人了。”
秦则宁跟着顾泽之跑了一趟闽州,对着他这个未来妹夫的手段有多狠,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
唐逢春在顾泽之的跟前玩这种不入流的花招,那不是在关公跟前耍大刀吗?
!
而秦则钰却是完全想到另一个角度去了。
“那是!”
他颇为自豪地应道,“顾三哥是什么人啊!”
顾三哥的眼睛早就被他姐给糊住了,眼里心里可都是只有他姐的!别的什么狐狸精那都是对着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
秦氿也在点头。
论腹黑谁能腹黑过顾泽之啊!
秦氿的思绪还转在顾璟的喜事上,又联想到了秦昕怀孕的事,兴致勃勃地摸了摸下巴,“所以,二皇子府这是双喜临门啊!”
呀,要是这里有微博有好了。
秦氿在心里感慨地叹道,这么热闹的人与两三个人交流哪里够,要与数以万计的网友一起分享才热闹。
二皇子府的确是好事连连,因为皇帝的这道赐婚圣旨,钦天监很快就择好过年前的几个吉日,皇帝挑了一个最近的,就在当月下旬。
如此一来,距离婚期就只有短短二十几天了!
礼部和宗人府一下子就忙起来了,这皇子大婚是有规制的,照规矩,他们本当是以皇子的婚事为重,难免会相对怠慢了顾泽之这个郡王的大婚。
但是,皇帝却是对着礼部和宗人府下了口谕,说国库没钱,二皇子大婚便宜行事。
这话一出,即便皇帝没直接说什么,可但凡有眼力劲的大臣都能看出皇帝对二皇子与唐逢春的这桩婚事是很不喜的。
于是,宗人府和礼部也都心里有数到底孰轻孰重了,对于二皇子的婚礼只求明面上过得去。
皇帝下了口谕后,就对二皇子的婚事不闻不问,相较之下,他反而隔三岔五地过问顾泽之的大婚事宜。
过了冬至,冬猎的时间也渐渐临近,皇帝在金銮殿上当堂下旨,冬猎期间,由六皇子监国,宸郡王辅佐。
朝堂上,群臣哗然。
往年冬猎,今上从来没有留过皇子在京监国,历代皇帝一般也就只有让太子监国的前例。
立刻就有一个老臣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提出反对:“皇上,由六皇子殿下监国,不和祖制。”
还有队列中的其他大臣也跃跃欲试,他们不仅觉得六皇子监国不妥,更觉得由顾泽之这么个才及冠的毛头小子来辅佐六皇子监国那是大大的不妥。
朝中还有德高望重的内阁阁老们,有这么多文武百官,怎么也轮不到顾泽之啊!
然而,这些人没机会说话了,皇帝一句话就先把那老臣堵了回去:“那就立六皇子为太子,如此,可和祖制了吗?”
皇帝气定神闲,而朝堂上则再次炸开了锅,众臣对顾泽之的质疑一下子就被皇帝要立太子的事给转移了。
左右冬猎监国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又有朝堂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众臣生怕刺激得皇帝执意立太子,于是都不敢再劝。
一场风波在闹起来之前就被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化解了。
秦氿进宫的时候,卫皇后正不放心地反复嘱咐着顾瑧:
“瑧儿,你一个人在京城,有什么拿不准的,要乖乖听你泽皇叔的话。”
“母后和你父皇应该月底就回来了。”
“……”
卫皇后也是要随驾去冬猎的,不过,自去年冬猎以来,这一年,顾瑧跟着顾泽之也不是第一次了,卫皇后还是放心的。
顾瑧乖巧地不时应是,神色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幼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父母的羽翼。
方菡君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
秦氿在小寇子的指引下走进了东偏殿,给卫皇后行了礼后,就见方菡君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福了福,喊道:“堂舅母。”
秦氿:“……”
她被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生生叫老了一辈,她实在欲哭无泪。
顾瑧看看方菡君,又看看秦氿,也蹦出两个字:“堂婶!”
说着,他自己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方菡君似乎被他传染了笑意,也是抿唇笑了,眸子里笑意盈盈。
几日不见方菡君,秦氿立刻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宛如新生的感觉,她似乎是放下了压在身上的重担,性子也活泼了不少。
好吧。
舅母就舅母吧,她乐意就好。
不过……
秦氿低头瞪着顾瑧,纠正道:“叫表姐。”
顾瑧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表姐。”
他笑容甜甜,让秦氿的脸板不下去了,自己就笑了起来。
卫皇后忍俊不禁,她给顾瑧理了理衣襟道:“瑧儿,你该去上书房了。”
顾瑧乖乖地对着卫皇后作揖告别,带着他的贴身小内侍离开了凤鸾宫。
当通往正殿的那道门帘归于平静后,方菡君率先开口了:“小氿,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皇后娘娘说……和离的事。”
殿内的气氛瞬间发生了一声微妙的变化。
也不用卫皇后吩咐,幼白已经很有眼色地把其他宫女内侍都带了出去,偏殿里只留了徐嬷嬷服侍在一边。
卫皇后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帕子,此刻才知道原来方菡君今日来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
冬至那天的宫宴后,卫皇后生怕柳太后从别处听说方菡君的事,第二天一早就婉转地跟柳太后说了。
柳太后当时就犯了心悸,后面又拉着方菡君一直哭,幸而,卫皇后提前让太医候着,太医给柳太后施了针,这才缓过劲来。
柳太后年纪大,身子虚弱,这两天又是施针又是喝药,才渐渐养好了一些。
也因为这样,方菡君的事才耽搁到了现在。
卫皇后叹道:“是该这样。”
这四个字她说得又恨又气,眼底充盈着汹涌的怒意。
方菡君还这么年轻,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豫王与东平伯却把她草草嫁给了豫王的一个庶子为继室。
卫皇后忍不住就看向了秦氿,想起当初外甥女要是没逃走,也会被李家那对贱奴许配给一个傻子。
卫皇后只是想想,就觉得后怕。
这好好的姑娘,就这么因为那些冷心冷肺之人给毁了。
普通人就是养个猫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大活人,李家人、方家人还有豫王府的人全都不是个东西!
这时,就听秦氿脆声否决道:“不好!”
迎上卫皇后和方菡君两人疑惑的目光,秦氿正色道:“所谓‘和离’,就字面看,要先‘和’了才能叫‘离’。”
“照我看,就休了他好了。”
秦氿道。
方菡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宛如那天际的启明星般,灼灼生辉。
卫皇后在短暂的愣神后,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和离又称两愿离婚,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夫妻和议后打成一致,和平离婚,代表着男女双方是双方对等的。
相比之下,休弃的“休”这个词就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男子休妻意味着男为尊,女为卑,且过在女子,女子之所以被休是自作自受。
自古以来,按着习俗礼法,皆是男子休妻,本朝不曾有女子休夫的前例,前朝倒是有过一例,当时驸马爷叛国,公主便以驸马不忠不义为名,休了驸马。
由方菡君休夫势必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甚至因此受到那些迂腐的文人墨士的口诛笔伐,可同时也是皇帝与方菡君的一种态度,错在豫王府,方菡君孝期出嫁并非自愿。
方菡君可以占据主动的位置,先发制人,打豫王府的脸!
卫皇后想了想,觉得不错,转头问方菡君:“菡君,你觉得呢?”
方菡君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
方菡君完全没像卫皇后考虑得这么多,她只觉得这样更痛快,不然,她就憋着一口气。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鬼地方,现在有天子撑腰,有什么不能做!
卫皇后立刻就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幼白给方菡君伺候笔墨,方菡君大笔挥就,当场写好一封休书。
然后,由幼白将休书呈给卫皇后过目。
秦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道:“菡君,你可想与令尊脱离关系?”
方菡君:“……”
“既然要休夫,干脆一次休两个好了,女代母休夫。”
方菡君:“!”
方菡君樱唇微抿,喉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她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刚刚说她自己的事时,她冷静果敢,带着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干脆,但此刻此刻说到亡母永乐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秦氿接着道:“以后,菡君可以记在永乐长公主名下,跟着长公主姓顾。
从此,与方家再无关系。”
也不必再受到方家辖制。
换句话说,若是方家日后落个祸及满门的罪,也不会连累到方菡君,皇帝更不用顾着方菡君就轻饶了方家满门。
“说的是!”
卫皇后的眼睛也随着秦氿的一句句越来越明亮,她可以确信,皇帝也会支持秦氿的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