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哑声道:“我带你离开决明宫吧,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违背你,往后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对,只要出了决明宫,没有佛耳也没有其他人,我会好好弥补,再也不违背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没有人分离你的注意力,你的世界只有我,我乖巧懂事,就像从前你宠爱的那样。
我也可以任由你打骂,我可以做你的狗。
南星冷笑:“我不会水,隔壁是一个大水潭,我今夜没了内力,在冰冷的水里会死,我会死。”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断地说,“我会好好保护你,就稍微冷一会儿,很快就好了,我会用内力把你的衣服烘干,烘得暖洋洋的,马车就在宫外,车里有暖烘烘的狐裘盖着,也燃起了暖炉,你不会死,你会好好的,你相信我!”
南星轻轻笑了起来:“没关系,你早就想让我死了。”
楚将离的胸口就像被刺了一把利剑,疼痛和鲜血将他淹没得面目全非,他浑身冰冷刺骨,他跪在地上将南星搂住怀里,抱着他的身躯和背脊,高挺的鼻梁贴在他冰冷柔软的耳侧发丝,一遍一遍低喃:“我不是、我不是、你相信我.......”
南星不再说话,认命般闭上了眼。
楚将离将南星抱在怀里,他先用内力把南星的身体弄得暖烘烘的,他低声安抚几句,很快就从破开的洞里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哗啦”一声,落在了隔壁的水潭里。
他感觉怀里的南星抖了一下,他拍了拍他的背稍做安抚,南星抓住他的衣服,贴着他贴得更紧了,就像从他身上汲取仅有的热量,这样近的距离让楚将离安心。
他单手搂着南星,一手按照记忆游去出口,很快地,他告诉自己,不到半刻钟就能到。
因为要带南星,他今天更快,他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估摸着路线和头顶透出的微光,出口很快就能到达,但就在这时,怀里的南星突然挣扎,他感觉到抱着南星的手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手劲微松,只是这么一丝一毫的间隙,怀里的南星就像一条人鱼般滑得无影无踪,他怀里瞬间变得空荡荡地,空得让他害怕。
他慌乱地下沉寻找。
惊慌到就如坠入了无底深渊。
可是水里太黑了。
这样黑的夜里,这是一个机关水潭,水底很宽很深,看不见一点光亮。
南星的身体又那么冷,冷得感觉不到存在,他屏息着,迅速地摸索了一遍又一遍,整个水潭的模样已经在他的脑海中。
可是南星就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如果世上有神。
他呼唤曾经不相信的神明。
他祈求神明保佑,他可以用任何东西交换,请保佑他、请保佑南星、保佑他一定要找到南星,保佑南星活活着不要死……
就好像一世纪那样漫长,就好像神明迟迟地赐予了保佑,他终于,终于摸到了一个人。
摸到了熟悉的衣服布料,长长的头发游离漂浮着缠绕着他的手臂,楚将离急忙将人搂住,拼命的往上游去。
好冷。
怀里的人好冷,比水还要冷,冷得让他恐慌。他好安静,再也没有一点挣扎,安静得可怕。
好久好久,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搂着南星爬上了岸,他没有停留一刻,连忙为南星输送内力,将他的衣服全部都烘干烘得暖洋洋的。
像曾经每一次为他暖被窝一样的暖。
可是南星只是安静地躺着,他那样怕冷,他却没有发抖。
楚将离跪在地上,喃喃说话发疯一般的小声呢喃:“求求你主子,求求你师父,求求你不要……”
他的勇气终于在祈求中到达,手指放向了南星的鼻口。
那里安安静静地,和他的人一样安静,没有一丝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