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神笑了笑道:“我只是受宁大人的邀请,在这里旁听诸位议事,我非奉办处官员,身上也无官职,所以我不该在这种肃穆之地胡言乱语。”
另一位次辅,也就是大理寺卿须弥翩若此时站起来道:“公爷是我等的前辈,也是大玉的重臣,此时我等争论不休,公爷出言指点,也许会有奇效。”
王洛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胡乱说几句,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宁未末抱拳道:“请公爷指点。”
王洛神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半生从未为官,所追求,也不过是贪图安逸,若论阅历见解,自然远不及诸位大人。”
“刚才我在外边等待的时候,闲而无事,也想了想,大人们为何要争论,又争论了些什么,不想的时候只觉得是拖延推诿,想过才明白诸位大人的不容易。”
他说这话,显然也很客气,但一样怎么听都是有点别扭,其中不无讥讽之一。
“我就想啊,这事迫在眉睫,为何还要争论不休?”
王洛神道:“越想,越觉得是我肤浅,其一,若无缘无故的就把一位大将军召回歌陵,而且直接拿办,首先国法不许,其次道理难容。”
“其二,如果不顾一切的把林叶召回歌陵,且直接拿办,再且顺利的得出口供,确凿证据,那十万怯莽精锐怎么办?谁去办?”
“其三,林叶其人非但是领兵之才,还是修行之才,据说其修为实力,天下已少有人敌,若此人在进京之后突然暴起,奉办处的大人们,怕是无一幸免。”
“其四,暂且不知道林叶是否真有反心,若按其谋反论处,那不只是怯莽军那边不好收拾,林叶在云州经营多年,云州那边党羽众多,根深蒂固,若因为擒了林叶而导致云州大乱,这个责任谁来担着?”
“其五,林叶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京州大将军,把林叶从云州调入京州是为拱卫都城,此时办林叶,是不是会惹陛下不喜?陛下回来之后,此事又有几人担责?”
“其六......对待如此重臣,如果他无反心,却因为逼迫太紧而逼出反心,那在座诸位,皆为千古罪人。”
说到这,王洛神叹了口气道:“想到这些,我便深知了诸位大人的难处。”众人虽然没有搭话,可都知道王洛神说的没错。
因为他们之前吵的也确实是这些,谁都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会反,也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不会反。
况且,奉办处的这些人出身绝大部分,都不是世家大户之人。
他们对林叶,没有敌视。
说实话,就算他们谁也不敢直接说,我确定林叶不可能造反,但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平白无故的林叶为什么要反?
王洛神道:“思谋良久,我亦深知,我这样的人,确实是难以担当重任。”
他抱拳道:“诸位大人的思谋见解皆在我之上,诸位都没能想出来一个万全的法子,我所想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毫无疏漏的办法。”
他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想不出来,是因为你们都害怕担责任。
你们怕林叶要是无辜的,这事之后必遭林叶报复,就算林叶不报复,天子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谁跳的最欢,将来就一定跌的最惨。
王洛神说出这句你们都想不出万全主意,我这想的又怎么可能万全。
实则是想对这些人说,你们想不出来,????????????????我却想了出来。
次辅姚新远笑了笑道:“看来公爷已有主意,不管是不是万全之策,公爷若不吝赐教,我等听过之后,也该有所启发才对。”
宁未末点了点头:“姚大人所言有理,公爷深谋远虑,不是我等年轻后生可比,所以......”
他抱拳道:“还请公爷不吝赐教。”
王洛神道:“不敢不敢,我这闲散之人,哪有什么主意,都是胡思乱想。”
宁未末道:“公爷也说,事态紧急,或可伤及国本,所以还请公爷以大局为重,献言献策。”
王洛神道:“既然宰辅大人想听,诸位大人也想听,那我就随便说说,若我这想法如同笑话一般,诸位大人还是不要笑话的好,毕竟我也年纪大了......”
说到这,他恰好缓步走到众人正中。
“要想试探林叶有没有反心,光等着,显然不是办法。”
王洛神道:“如果等不来,那自然最好,如果等来了,于歌陵来说,甚至于大玉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太祖皇帝曾经说过,御敌,当于国门之外,那指的是外敌,现在可能有内乱,御敌,当在都城之外。”
他看向宁未末郑重的说道:“谁也不敢说,林叶在歌陵城内没有内应,所以真等来了林叶十万大军,歌陵城破,或许是水到渠成的事。”
“依我看......”
他再次扫视众人。
“不如这样......刚才我也见过了禁军大将军高启胜,虽然有些旧疾,不过看着大将军他依然有领兵之力,有一战之威。”
“所以,宁大人和诸位大人,可以请高启胜率领禁军出歌陵,只说与林叶的怯莽军协同拉练。”
“禁军精锐只要到了怯莽军身边,怯莽军必不敢轻举妄动,两军相伴,事态必稳。”
王洛神道:“有禁军在怒山大营那边压着,怯莽军绝不敢朝歌陵过来,此时宁大人再请林叶来奉办处议事,林叶也就只能孤身前来。”
“高启胜在外压着怯莽军,林叶到了奉办处之后,诸位大人小心试探,若无事最好,有事,早做准备,林叶纵然有一身修为,想作乱,也只是以卵击石。”
这些话一说完,他便看向宁未末问道:“宰辅大人,觉得我这胡思乱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