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等了太久,以岳府的做派,早该将那些祸乱阴阳、养寇自重、窃取造化的蠹虫揪出来以极刑处灭,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迟迟没有出手。
宫梦弼在一边旁听,他是清楚府君的魄力的。
当初仅仅是句留部鬼王把自己的鬼妃送到人间,岳府便将与之勾结的阎君摘了帽子送审酆都,将那鬼城从上到下捋了个干净。
如今这位阎君做得可过火多了,勾结人间妖魔,买卖阴债、窃取命格,勾结姑苏大城隍和吉芝陀圣母,插手人间王朝的兴替。
不论是哪一件、哪一桩,都是推进碓磨肉酱地狱日夜受刑、百世不休都不能饶恕的罪过。
原本做得还算隐秘,追查起来没有头绪,大海捞针或许困难,但自从宫梦弼把那逃了阴籍的十万阴兵记在阴宫死籍之上,有凭据可依,追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更何金庭大仙藏身在上方山,通风报信,时常闹得满城风雨,岳府趁机捉了不少猖神,撬出来不少放阴债的名单,再拿着名单去核对寿籍,追查苦主,便能发现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导致记录遗失。
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意外,数目一多,就再无情有可原的说法。
泰山府君敲了敲案上的令箭,其中一道令箭便化作烟云汇聚,不一会儿,那烟云中就显露出刘大判的容貌来。
刘大判整了整仪容,躬身道:“府君。”
府君道:“将你所调查的上方山一事禀来。”
刘大判便取来一副图卷,道:“府君请看,这是微臣自上方山五部猖神脑中剖来的记忆,还多亏了宫明甫,不仅将这些猖神录入阴宫死籍,又为我们创造机会,才能将五部猖神都捉来一些。”
宫梦弼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得意露出脸上,不过很显然,这云烟令箭传唤,只能让他们看见刘大判,刘大判却看不见他们,否则看到宫梦弼坐在这里,他恐怕不会这么说话。
刘大判在图卷上一点,那图卷上便浮现种种画面,伴随着刘大判的声音,一一解释道:“此为水部猖神,修行五神通与水轮大法,与火部、风部同为兵马,主持上方山兵戎。不过托宫明甫的福,已经全军覆没,尽数羁押了。此为火、风二部猖神,修行五神通与火轮、风轮大法,如今依附在人身之上,潜伏在吴王军营之中,是我们借着打仗偷回来的一些魂魄。”
“此为地部猖神,修行五神通与地轮大法,主持上方山五通神的庙宇,一应香火、阴债之事,多为地部猖神主持,我们也捉来不少,能追查到的阴债都已经记录在案。”
“此为天部猖神,修行五神通与天轮大法,乃是我们同宫明甫设计捉来,藏着上方山神域的布防图。”
刘大判每说一句,宫梦弼就要多花费几分意志力克制住笑意,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刘大判道:“府君真是慧眼,这宫明甫果然是我岳府的福将,应早日请来,与我等同殿为臣。”
宫梦弼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只希望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
府君笑了一声,没有接茬,道:“将上方山神域的巡防镇守图呈上来。”
刘大判便将那图卷置于烟云之上,很快,那烟云缓缓收拢,刘大判容貌消失,但这图卷却在烟云上落了下来,被府君伸手一引,落在了张院使的案上。
张院使将那布防图取来一观,道:“你连路都给我铺好了,却不肯自己走上一走。”
府君道:“这可不归我管。”
张院使笑了起来,道:“好,那就多谢府君了。”
宫梦弼犹豫了一下,道:“院使,我这还有两副上方山神域图,请院使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