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粉紧跟在撒麦的身后。
撒麦屏退了所有暗卫,因为暗卫也要去安置他们自己的毒王,所以能跟着撒麦前去的,也就只有没有毒王的阿粉了。
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撒麦一个人。
这一次,他破天荒的同情心,让他带上了阿粉。
若是知道,就是因为唯一一次不该有的触动,让他信了不该信的人,撒麦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阿粉不知道撒麦要去哪里,只是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尽量屏住呼吸,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极低。
他就担心,撒麦会变卦,不带自己去。
阿粉总觉得,撒麦为他毒王选择的过冬的地方,一定会很隐蔽,说不定就是他隐匿珍宝的地方。
撒麦领着阿粉,走到了院子外一条满是荒草的小道上。
撒麦脚下的步伐很是奇怪,往前走几步,又要往后退几步。
而且,撒麦一边走,嘴里还嘀嘀咕咕默念着什么。他只在之前,提醒阿粉,一定要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千万不能错了一步。
所以,阿粉也跟着撒麦一样,一会向前,一会向后,一会又向前。
一直注意着撒麦脚下的步伐,阿粉完全忘记了,观察周围的环境,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变了又变。俨然已经从夏季,变到了繁花盛开的春季。
在撒麦走完最后一步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而阿粉在停下之后,总算是察觉到了,周围的景色已经大变。沁人心鼻的各种花香,让他的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
他怎么不知道,府上有这样一处繁华盛景的别院?
撒麦丝毫不在意阿粉脸上的诧异,这处地方,是巫医命人来打造的,在撒麦小的时候,就已经建造成。
也是因为这一处别院,让撒麦觉得,巫医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父子情。
不然为何巫医要命人在自己的别院,建造出这样一处一年四季都是春季的院子。
在撒麦成年,从巫医的手中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双尾毒蝎之后,巫医特意嘱咐了,这毒蝎每年过冬的地方,就在这个别院里。
撒麦从小就被养在这里,巫医可以说一直都未尽过作为父亲的责任,所以撒麦对巫医很不亲近,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巫医的孩子。
但是也就是因为这处别院,让撒麦对巫医还心存者一点幻想,也许,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爱,只是太过深沉了。
这处别院不大,在出现在阿粉面前的时候,他和撒麦已经在别院的庭院中了。
庭院里,有一棵巨大的槐树,茂密的树枝,将别院遮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别院里唯一一处平楼,都被遮住了。
因为树叶层层叠叠的遮盖,别院里很是清凉,阳光都透不过来,看着有些阴沉。
说实话,阿粉在庭院外,看着四季如春的花花草草,心情很是舒畅,但是在走进别院的那一刻,心一下就阴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遮挡了视线的槐树的原因。
撒麦经常来,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
他领着阿粉,走到庭院里那房子的正厅,推门进去。
正厅的四周,各放置了一根巨大的灯柱,灯柱上,点着明灯,用来照亮。
正厅不大,四盏灯,就将整个房间照的很是敞亮。
此刻,正厅的正中间,已经摆了一个巨大的敞口坛子,坛子里,远远瞧着一片深红。
阿粉一闻,就知道,坛子里盛满了鲜血。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险些让阿粉作呕。
阿粉的眼前,一下浮现出当年父母被杀时候的场景,血色从阿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脚下如灌铅,有些走不动路。
撒麦径直走到装满血的坛子面前,从怀里摸出一枚匕首,直接割开了左手掌心,将鲜血滴入坛子中。
撒麦面不改色,一直盯着手中的鲜血,滴落坛子,和坛子里的牛羊血,完全融合。
这血,全是以后三个月双尾毒蝎要用的食物,若是可以,撒麦真想全用自己的鲜血。
时间慢慢流逝,撒麦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阿粉站在门口,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以阿粉的估计,撒麦割掌取血,已经过了快一刻钟了,若以这个速度,最多不出半刻钟,撒麦一定会因为血流过多,而暂时昏厥。
好在,在撒麦的唇色已经开始变白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扯下胸前衣衫上的一块布,将左手掌心捆了起来,止住了血。
而后,撒麦又从怀里,小心谨慎地摸出了装着毒王的小瓷瓶。
撒麦双膝跪下,恭敬地将瓷瓶放在地上,将封住瓷瓶的黑布扯开。
而后,撒麦以最快的速度,将右手食指,插入了瓷瓶口。
这是在毒王需要独自休养之前,吃的最后一顿新鲜血液。
这一顿血液尤为重要,关系到立春之后,毒王能否再次与撒麦心意相通的关键。
若是这一顿,没有让毒王吃饱,或者撒麦在这一段时间,有生疮害病的情况,那么开春之后,毒王的情况就不容乐观。
所以在撒麦将手指伸进去的同时,他转头,对着阿粉,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叫他一定保持安静,闭上嘴巴。
阿粉得令,双手捂着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撒麦满意地回头,而后静静地等待毒蝎吸血。
很快地,他就感觉到,右手食指,被毒蝎一口咬住,食指瞬间酥麻失去知觉。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毒蝎才松开撒麦的手指。
撒麦将手从瓷瓶上挪开,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如白蜡,很是渗人。
阿粉站在撒麦的身后,清楚地看到,一只身子如手臂粗的双尾毒蝎,正趴在撒麦的右手手背上。
这就是撒麦的毒王,阿粉很是震惊。
毒蝎常见,但是双位毒蝎,很是难得,阿粉知道。
将毒蝎安置妥当之后,撒麦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从房间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