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殿……我与萧琤,在那一剑之后已经恩怨两清。”沈淮识艰涩道,“但静淳和此事无关,我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两清?”林清羽眼神凌厉,“你全家因萧氏一族惨死,你刺他一剑,这就两清了?”
“我不知道……”沈淮识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林大夫,你别逼我了。”
沈淮识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林清羽自知多劝无用,便道:“你若执意同他两清,我又如何逼得了你。劳烦你跑这一趟了,你走罢。”
沈淮识欲言又止,双手握紧又松开:“后会有期。”
“慢着。”林清羽解下腰间佩戴的金石,“你将此物收下。日后若要寻我,它便是信物。你也给我一物。”
沈淮识接过金石,小心收好。他踌躇须臾,从怀中掏出一条紫色的宫绦,交到林清羽手中,肃容沉声道:“林大夫,无论你要做什么,请千万不要伤害静淳。”
只要能达成目的,林清羽向来不管他人死活。但对上沈淮识恳求的眼神,林清羽还是给了他承诺:“放心,静淳有爱他如命的夫君宠着,不会有事。你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我已将天机营的人引到北境,你好自为之。”
沈淮识一抱拳:“多谢林大夫。”
又一阵风吹过,沈淮识便不见了身影。
林清羽回到正殿,未见到本该在此地等候的顾扶洲,询问僧人才知顾扶洲正在后山和国师坐禅论道。
林清羽想起上一回他和顾扶洲一同来长生寺,顾扶洲也见了徐君愿一面。徐君愿常年闭关,皇后想见他一面都不易,顾扶洲却每回都能见到他。这种情况,似乎在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就有了。
徐君愿此人高深莫测,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叫人难以捉摸。
林清羽寻到后山时,顾扶洲和徐君愿已经结束了交谈。徐君愿亲自送别顾扶洲,瞧见林清羽走来,扬了扬眉:“将军夫人来了。”
林清羽轻一点头,姿态客气疏离:“见过国师。”
顾扶洲道:“清羽,我们应当好好谢一谢国师。”
“为何?”
“因为他会帮我们一个小忙。”
“将军言重了,”徐君愿含笑道,“能为将军效力,是我的荣幸。”
林清羽道:“国师为陛下效力,难道还不够荣幸么。”
徐君愿听出林清羽的言外之意,从容道:“将军和陛下,又怎能一概而论。”
“不必和他浪费口舌。”顾扶洲颇有经验,“国师就是个谜语人,从来不会正面回答你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徐君愿忍俊不禁:“知我者,将军也。”
林清羽想了想,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一事想请教国师。”
“夫人但说无妨。”
“国师曾言,六殿下痴傻的原因在于失魂?”
“夫人看过六殿下的脉案了?确实,六殿下幼时失魂,故而药石罔效。”徐君愿叹道,“也不知,六殿下还能撑到几时。”
林清羽眉间蹙起:“此话怎讲。”
徐君愿道:“魂魄离体,有悖天道,又怎能长久。”
林清羽心中蓦地一沉,问:“魂魄离体不能长久,若是魂不对体呢?”
顾扶洲看向林清羽,无奈唤道:“清羽……”
徐君愿笑道:“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上,林清羽心事重重,愁眉不展,顾扶洲哄了半日也没哄好。回到府中,下人已备好了晚膳,林清羽没什么胃口:“你吃罢,我去书房。”
林清羽不吃,顾扶洲哪敢一个人吃独食。他追到书房,看到林清羽拿着一本书,半晌都未翻一页,便走过来将他手中的医书夺去。
林清羽站起身,伸手欲拿回:“还我。”
顾扶洲抓住他的手,道:“徐君愿说的是萧璃,又不是我,别胡乱代入啊林大夫。他不是说了么,魂魄易体的事他也不清楚。”
林清羽缓然:“我做不到不担心,你的魂魄太闹腾了。”
顾扶洲往桌上一靠,竟用指尖将那本书旋转了起来:“那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专注眼前的事。”
“你说的轻松。”林清羽按了按眉心,“反正被留下来的那个人不是你。”
顾扶洲沉默了下来。
“我何尝不知多想无用,”林清羽轻声道,“我只是……控制不住罢了。”
顾扶洲一笑:“那怎么办。不如,我们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林清羽兴致缺缺:“比如?”
“比如……”顾扶洲动作一顿,指尖的书跟着停下。他将书随手扔在桌上,弯下身,吻住了林清羽微凉的嘴唇。
林清羽心口猛地一跳。沈淮识也好,徐君愿也罢,都因唇间的触碰从他脑海中消失了。
顾扶洲吻得温柔热烈,又因不擅风月失了些章法。
无论如何,这一次顾扶洲如自己所愿,表现得算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但林清羽抵在他胸前的手感觉到了他胸膛之下的悸动。
顾扶洲的心也跳得好快,甚至比他的还快。
还挺会装的,江公子。
林清羽如此想着,试探地伸出舌尖,青涩地回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