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他回家。
纪尧还记得他的陈叔叔查到线索,出发去寻找他家女儿的前一天晚上。
那时候,他只有十岁不到,站在家门口跟陈叔叔告别。
陈叔叔说等他一把女儿找回来,就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玩,并承诺教他跆拳道,让他不要跟人打架,乖乖等他回家。
这一等,纪尧等了十九年。
那时候他就知道,出门的人一定要遵守承诺,一定要平安回家,不辜负等你的那个人。
纪尧笑了笑,眼神柔和:“谢谢你等我回家。”他声音浑厚,语气带着点凝重,不像道谢,倒像承诺。
他一向皮惯了,突然这么一下子这样,韩惜有点不习惯。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衣服怎么湿的?”
纪尧从江水里爬上来的时候,衣服是湿透的,在岸边吹了一个小时的风,基本干了,只有裤腿还没干,也没滴水。
“不愧是法医,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韩惜在心底笑了一下,她不光知道他衣服湿了,从一开始她到他家吃那顿烛光晚餐开始,她就知道,哪里有什么表姨妈,这里分明就是他的家。
纪尧抬眼看了看站在门里面的女人:“你刚才在阳台上穿的不是裙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是欺骗你知道吗。”
韩惜身上穿着一套短袖运动装,确实是她因为要见他,临时换上的。
刚才那件太性感了,她没在人前穿过。
她学着他的样子,挑了下眉,反问道:“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
行,他也不急在这一时。纪尧笑了一下:“早点睡,明天周六,睡到自然醒。”说完打了个喷嚏。
从江水爬上来又吹了一那么久的风,铁血汉子感冒了。
韩惜歪头看了看他:“你感冒了?”
纪尧摸了下鼻子,摆摆手:“说什么呢,没那么娇气。”
他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坏笑一下:“打喷嚏是因为有人想我了呗。”说完又打了一个。
韩惜:“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点感冒药。”他八成是风寒感冒。
这人也真是,平常没毛病的时候,撒娇耍赖地找她求安慰,韩医生韩医生地喊着要让她给他看病。
真病了,又嘴硬。
韩惜回到门口,将手上的药递过去:“一天三次,一次两颗。明天要是发烧,就去医院看看。”
纪尧接过药盒子看了一眼:“韩医生给的药,怎么都是要吃干净的。不生病也吃。”
还嘴硬。
韩惜笑了笑:“晚安。”
第二天,韩惜起得依然很早,她有早起跑步的习惯。
跑一圈回到家,有点不放心对门的病人,打了个电话给他。
纪尧睁开眼睛看见韩惜的名字,抓起手机接通:“喂,一夜不见如隔三秋。”话一出口,才听出自己嗓子里因为感冒而产生的沙哑。
他吞了下口水,润了润喉,调整了一下说道:“早。”
韩惜:“我跑步回来,带了点早点,给你送过去吧,方便吗?”
纪尧坐起来:“方便方便,太方便了。”
门铃响起。
韩惜手里拎着一碗杂粮粥,白煮蛋和她自己做的萝卜干。
门打开。
男人身上穿着一套浅蓝色真丝短袖睡衣,上面两粒纽扣没扣,能看见一点硬朗的胸肌。他胡子还没刮,嘴边显出浅浅的青茬。
他因为刚睡醒,眼睛是朦胧的,又因为看见她,那朦胧中敷了层亮光,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纪尧请韩惜进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行,你见过我卸妆的样子,你得对我负责。”
男人早起没打扮,跟女人卸妆,意义上是一样的。
韩惜将手上的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都生病了,还在贫嘴。
纪尧关上客厅门,走过来:“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回来。”说完去了卧室。
韩惜将杂粮粥打开,倒进白瓷碗里,用勺子搅了搅,又把白煮蛋敲碎,放在小盘子上。
一回头,看见卧室里走出来的男人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胡子刮得干净,发型梳得整齐,一根头发丝都不带乱的。身上穿着件浅紫色衬衫,深灰西装裤,白色棉质的袜子,黑色真皮拖鞋。
聚光灯一打,就能走t台去了。
韩惜对此人表示佩服,他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捣鼓出来这一整套的。
纪尧单手插兜里,走过来,步子迈得不快不慢,自带背景音乐一般。
他声音带着磁性,中间掺杂着一丝沙哑:“早。”
韩惜抬起头来:“你喷香水了?”
生病了就别这么臭美了行吗。
纪尧站在韩惜身后,她弯腰弄粥的时候,他就跟着弯腰,她直起身,他也直起来,气息和双唇始终保持在离她耳边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喜欢这个味儿吗?”
这个味道其实很适合他,雅致中带着大气和性感,像他这个人。
她恍了下神,被他捕捉到:“你喜欢就好。”
两人靠的近,她被他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心慌地厉害。
他慢慢贴近她,双唇险些碰到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铺来,像被热浪烤了一下,浑身的皮肤都变得焦灼起来。
正当她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从她身边撤离,笑了一下说道:“吃早饭。”
他撩人撩一半,给被撩的人留了一个心痒。
纪尧对着餐桌拍了张照片,把韩惜的半边胳膊也拍了进去。
然后他用这张图发了个朋友圈,配的文字十分矫情。
“早晨醒来,你和阳光都在,真好。”
发完把手机放在一边,低头吃起粥来,吃两口就抬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