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忙着拆弹,没空跟这个贱人打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伴娘和女伴们打开卧室门缝,探着头往外面看。
韩惜从床上站起来,跟着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衬衫袖子挽起,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地拿着工具拆弹。
这让她想起在生禾制药地下制毒工厂的时候,他争分夺秒地与死神赛跑,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画面停留在他腹部中了枪,抬头对她笑。
她说她听见了两声枪响,却只有秘书小姐一个人中了枪。他笑着对她说,她听错了。
伴娘团们兴奋地挫挫手,小声讨论道:“只剩下五十秒了。”
周莉:“赌一百块钱的,我押纪队会剪蓝线,胡椒粉。”
朱涵:“那我赌红线,辣椒粉。”
江梅:“我赌两根都不剪,辣椒粉胡椒粉一块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客厅中间的新郎身上,韩惜悄悄转过身,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赵靖靖举了举纪尧的手机:“纪队,有消息进来,要看吗?”
众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倒计时三十秒了,哪有功夫看手机。”
出乎意料,纪尧伸出一只手来:“手机给我。”
赵靖靖递了过去,纪尧看了一眼,扔到一边去:“色情广告短信。”说完继续开始拆弹。
到了最关键的剪线时刻。
纪尧拿起小剪刀,往新娘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对几个不怀好意的伴娘笑了一下。
他把剪刀悬在蓝线上顿了一下,又转到红线上停下,眼看着就要剪下去了。
众人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尤其是压注的那几个。
倒计时三秒钟的时候,却见新郎突然拽过旁边的沙发上的沙发罩子,猛地把炸.弹包了起来。
“砰--”地一声闷响。
众人闻到一股辣椒粉掺杂着胡椒粉的奇异味道。
新郎拍拍手,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我身上可是一点‘炸.药’都没沾上,开门。”
伴娘团十分不解,她们中间好像出了叛徒。
最后,她们把目光放在了坐在床边的新娘身上。
韩惜无辜道:“看我干什么,我手机都没电了。”
伴娘团这边围了个圈,周莉:“我还是觉得新娘是最大嫌疑人。”
朱涵:“跟惜姐共事这么久,就没见她说过谎话,既然惜姐说不是她干的,肯定就不是她。”
江梅:“我同意小涵,要说整个南泉市局谁不会撒谎,除了我家靖靖,就是惜姐了。”
新郎和伴郎团已经撬门而入了。
女伴们挡在新娘面前:“溜门撬锁,不合规矩,出去重进。”
就这行径,差点让人以为,进来的不是一群警察,而是一帮子土匪,专门来抢媳妇的。
伴娘和女伴们叽叽喳喳地理论着,伴郎团也不甘示弱。
几台专业设备变换着角度工作着,摄影师和摄像师认真记录着新郎新娘见上面的这一刻。
客厅里的客人也开始涌进来看热闹,乱哄哄一片。
周围的一切嘈嘈杂杂,他却只看见了她。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丛纯白色的婚纱裙摆中间,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她的头发上镀了层金光。
她皮肤泛着点点雪白,眼是黑的,唇是红的,连微笑都是带着温柔缱绻的颜色。
一丛碎发溜进了唇角,她轻轻抬手撩开,目光却不曾从他眼睛上诺开过一秒。
他得承认,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纪尧帮他的新娘戴上钻石戒指,抱起这美人就往卧室外面走去。
韩惜抱着纪尧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侧。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老婆,你终于成了我老婆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挠在她心口上,又酥又痒。
给叶燕青敬好茶,纪尧走到柜边,上面放着陈志的照片。
他说道:“爸,我把小惜接走了,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他声音不大,却格外地重。这一声爸,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喊出来的,似乎这样,远在天堂的那个人,就能听见一般。
一直忍着没哭出来的叶燕青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把女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对纪尧说道:“这女儿,我家不嫁了。”
“我跟她爸都舍不得,我们要再留两年,你两年后再来吧。”
纪尧抽了两张纸巾,帮叶燕青把眼泪擦掉,抱了抱她:“妈,其他什么事我都答应您,就这事不行,没得商量。”
叶燕青还想说什么,纪尧已经抱起他的新娘往门口跑了。
他速度很快,抱得她很紧,生怕会被别人给抢了似的。
到客厅门口,纪尧转过身,对叶燕青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妈。”
他说完,抱着韩惜继续跑走了。
客厅的人跟着去了大半。
叶燕青站在陈志的照片前,对着照片里的人说道:“女儿嫁人了,阿志,你看见了吧。”
“嫁了个土匪。”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含着眼泪笑了出来。
在新郎家敬酒的时候,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气氛。
苏遥穿着一件量身定做的旗袍,挽着纪致和的胳膊坐在沙发上。
苏遥太开心了,她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喝媳妇敬的茶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笑抖的。
纪尧:“妈,您能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苏遥:“妈也不想的,可是妈妈控制不住啊,哈哈哈。”
就连一贯严肃的纪致和,此时也是满目和煦,笑容满满。
嫁女儿和娶媳妇的区别,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不知道回头叶燕青看结婚录像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婚礼会所在南泉市最高档的一家酒店。
纪家包下了整栋酒店大楼,不少记者蹲守着,见证这场世纪婚礼。
韩惜家的亲戚少,大多数都是纪尧家这边。
苏遥正在和一帮子阔太太应酬。
有人打趣:“这婚都结了,孙子也不远了啊,你们老纪家的家产也不怕没人继承了。”
苏遥往正在迎宾的新郎新娘那边看了一眼,尤其是新娘的肚子。她本来没想什么的,这么一看,不得了了。
她发现她这儿媳的肚子好像变胖了。
苏遥把叶燕青拉到一边:“燕青,小惜最近身体怎么样?”
叶燕青:“很好啊,怎么了?”
苏遥往韩惜那边看了一眼,贴着叶燕青的耳朵:“你有没有发现,小惜的肚子……”
叶燕青看了苏遥一眼:“阿遥你瞎说什么呢。”
两个妈妈把纪尧叫到一边,叶燕青先说的话:“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苏遥:“儿子,干得好!”
纪尧看着这俩妈,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讲什么。
直到他听见苏遥问:“几个月了?”
纪尧笑了笑:“我也想啊,可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打算先浪两年再要孩子的。”
苏遥:“两年太久,最多一年半。”
叶燕青想了一下:“那孩子我带。”
苏遥:“我带。”
叶燕青:“我过两年就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你不是还得顾你们家生意吗。”
苏遥:“我明年就退下来。”
……
纪尧趁两个妈在这争执不休的时候,走到韩惜身边,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小声问道:“老婆,几个月了啊,怎么怀了也不告诉我?”
韩惜把他的手拍下来:“别乱摸,别人会乱想的。”
“你什么意思啊,说我变胖了?”
纪尧抓起韩惜的手,在自己唇上吻了吻:“这不叫胖,叫丰满,手感好,我喜欢。”
韩惜确实没怀孕,她是最近被纪尧给喂胖的。
他总说她太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了,每天下午给她加餐。
纪尧一手揽着韩惜的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了。
当然,休息不是关键,洞房才是关键。
纪尧把韩惜带到窗边:“一直没跟你说,我有个梦想。”
韩惜感到诧异,他怎么会在结婚的时候,突然谈到了梦想:“什么梦想?”
按照套路,她以为他会说,娶你为妻之类的话。
他看着她笑了笑:“等仪式结束了再告诉你吧。”
韩惜帮纪尧整理了一下领带:“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吊人胃口。”
司仪那边在找新郎新娘,纪尧拉着韩惜的手:“走吧,梦想什么的,晚上再说。”
晚上七点半,仪式正式开始。
各种走流程之后,司仪对着话筒说道:“新郎为新娘准备了一个节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表演者,市局刑侦一队全体队员。”
“节目的名字叫《警察抓小偷》。”
舞台灯光变暗,工作人员开始布景。
蔡局坐在家长席这边,捏了颗红枣放进嘴里。怪不得最近一到午休时间,一队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跑去排练节目了。
蔡局转头问叶燕青:“剧本谁写的?”
叶燕青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
苏遥举了下手:“老蔡,我写的,一会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做编剧的潜质。”
蔡局:“我还以为是纪尧那小子写的。”《警察抓小偷》这样的名字,着实像纪尧的风格。
苏遥的话,也不算意外,毕竟这对母子在很多方面上来说,一脉相承。
韩惜坐在年轻人这边的主桌上,看着舞台。
背景音乐响起,最先出场的就是纪尧,他扮演的是小偷的角色。大约是当警察久了,见过各种各样的反派,演起来还挺像。
他穿着一件骚粉色的衬衫,领口纽扣没扣,领带歪歪斜斜,气质痞痞的,却又因为身段好,加上本身气质正,硬是把这份痞气演出了帅气。
不知道他是演技好,还是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台下的年轻人开始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上了年纪的,像蔡局那桌,对此行径表示十分不理解,把反派弄那么帅,还让反派当主演,这要是在市局的文艺汇演活动里,八千字检讨少不了了。
节目还在继续,小偷被警察们抓住了,把整个节目推向了一个高潮。
赵靖靖扮演的警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纪尧扮演的痞帅神偷:“知道。”
纪尧站起来,看着舞台下面的新娘,面向她,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单膝跪地的动作,饱含深情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偷了那姑娘的心!”
朱涵坐在韩惜身侧,笑得肚子疼:“我不行了惜姐,这沙雕剧情。”
韩惜看着舞台上的男人,他还在看着她,这欢乐搞笑的气氛中,唯独他没有笑。
他说的对,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偷去了。
仪式全部结束之后,就该回婚房了。
纪尧有先见之明,提前带着他的新娘跑了。等一群等着闹洞房的人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进门,纪尧就抱着韩惜,狠狠亲了她一口:“终于清静了。”
韩惜把纪尧推开:“你先别,我脸上都是化妆品。”
“你去洗个澡吧,身上臭死了。”
他因为敬烟敬酒,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纪尧把韩惜抱到卧室床上,在她身上压了一会,过了一下干瘾,在她唇上吻了吻:“你等我一下,马上来。”
他今天洗澡洗地特别快,韩惜刚把身上的首饰摘掉,卸了个妆,他就已经裹着浴巾出来了。
纪尧走到梳妆台前,从后面抱着她,鼻尖在她颈后蹭了蹭。
韩惜转头:“你饿吗?”
纪尧:“不饿。”
她又问:“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柠檬水。”
纪尧:“渴,但不想喝水。”
韩惜:“你头发还湿着,要不要帮你吹干?”
纪尧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韩惜微微低头:“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纪尧笑:“还说不紧张,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抱着她的腰:“咱俩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放松点,今晚让老公好好伺候伺候你。”
他说着,稍一用力,提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桌上。
她身上的礼服还没来得及换掉。
真丝布料柔滑垂坠,将美人精致玲珑的身体衬托得格外诱人。
他手掌的热度隔着布料传递到她皮肤上,将她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唤醒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有双很好看的眼睛,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发现了。她看见他眸光愈发深了,眼底漾着光,莹润又深邃,像开满桃花的山涧。
她吻了吻他的眼睛,又往下吻了吻他的唇,小小的舌尖轻轻描绘着他的唇形。
他张开含住她,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经过窗口的时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今晚月亮很大,挂在天边,周围散着几颗星星。
夜空高而远。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他:“在酒店的时候,你说你一直有个梦想,是什么梦想?”
纪尧把韩惜扔在床上,目光在她身上审视了一番:“你穿这身也很好看。”
韩惜坐起来:“梦想和衣服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将腰带一扯,三两下把浴袍脱了扔地上去了。
他欺身上来,咬了咬她的耳朵,闷声:“叫声老公听听。”
他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她觉得痒,微微偏过头去:“老公。”
她的声音娇软得不成样子,挠得他心口痒。
他已经憋了一整天了,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吻住她。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声音也不是自己的了。她看见月光落在他深色的眸光里,摇摇晃晃,起起伏伏……
第二天,她身体疲惫得很,反而是辛勤耕耘了大半夜的他,精神得不像话。
韩惜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一屋子的狼藉。
他的白色浴袍跟她的大红色礼服纠缠在一起,被子也不知掉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韩惜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衣穿上。
纪尧从客厅回来,手上端着一杯白开水:“嗓子还行吗?”
韩惜一开口,就感觉自己嗓子是真不行了。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昨晚,叫得真浪。”
韩惜脸一红,声音沙哑:“你好好说话。”
纪尧:“怎么样,老公是不是很厉害,伺候得还满意吗?”
韩惜喝了口水,把被子塞回纪尧怀里:“你好好说话。”
“不然就出去。”
纪尧:“我上哪去,这是我家。”
他柔声重复道:“我们的家。”
韩惜这才真正能体会到,他们结婚了,以后就是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是一家人。
在同一间房子里,喝同一个水壶里倒出来的水,盖同一条被子,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每天早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每天晚上,见到的最后的一个人也是他。
韩惜抱着纪尧的腰,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谢谢你。”
她柔柔软软的一团窝在他心口,挠得他心又痒了起来。
纪尧:“你这样会被日的,我跟你讲。”
韩惜松开他,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
阳光洒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叶落在他肩头。
这样的好天气让人有种想要热爱生活的冲动。
韩惜回头:“你还没说,你的理想。”
纪尧走过来:“你会支持我吗,宝贝?”
韩惜笑了笑:“当然。”他教会了她热情和热爱,她愿意在余生,支持他的所有信仰和决定。
纪尧:“我想看你穿白大褂和丁字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