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凌云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所谓茶,其实是苏小小做的蜂蜜果酿,以温水冲泡,味道酸酸甜甜的,夜里喝了也不会睡不着。
邓安叹道:“公子,您都喝了两壶了,再喝该尿炕了。”
凌云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哦。”邓安把嘴闭上了。
但也仅仅闭了一秒,邓安忍不住开口,“公子,就那么放那个人走了真的没关系吗?那个人病得很厉害,伤势也很严重,若不及时治疗,会出人命的。”
凌云淡淡说道:“你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邓安就道:“哪儿是我好心啊?明明是公子把人带回来的,我这是在替公子操心。”
凌云懒得说话。
邓安拎着茶壶在他侧面跽坐而下:“公子,我跟了你快三年了,我觉得自从大虎二虎小虎他们来了之后,你就渐渐和从前不一样了。”
凌云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邓安想了想:“怎么说呢……从前要是有个人倒在伱面前,你会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你简直就是那话本子上的冷漠无情、自私自利、无恶不作的大……咳,好像有些夸张了。”
他给凌云倒了一杯蜂蜜果子酿,“总之,原先的公子肯定会见死不救的,现在的公子嘛……心肠被捂热了不少呢。”
凌云道:“还一份人情罢了。”
邓安一愣,不明白自家公子要还一个陌生人什么人情。
而且既然还人情,为何又让他带着伤病走了?
京城的雨渐渐停了,巷子里弥漫着氤氲的雨雾。
男子浑身僵硬地站在雨雾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卫廷,俨然是没料到卫廷会出现在这里。
卫廷俨然是故意的。
不然,男子可能已经从巷子里的另一头走掉了。
卫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神色一点点变得复杂。
“六哥,是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难以压制的颤抖。
男子没说话,转身就走。
卫廷大步上前。
男子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卫廷也一跃而上。
二人在夜色中飞檐走壁起来,空气里残留的雨雾打湿了二人的衣衫,男子不断加快速度,卫廷穷追不舍。
路过一棵大树时,男子随手掐了一片叶子,唰的朝身后的卫廷射去。
卫廷一个后空翻避过,单膝跪地稳稳地落在了瓦片之上。
咔!
瓦片被他踩裂了。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屋顶上做什么!”
下方传来主人家的骂骂咧咧声。
卫廷嘴角一抽,往院子里留了一锭银子当赔偿,又迅速朝着男子追去。
萧独邺刚在酒楼会见了一位幕僚,出来正要坐上回府的马车。
唰!
一匹马没了。
萧独邺一怔。
车夫也是一怔。
不待二人做出反应。
唰!
另一匹马也没了!
萧独邺雷霆震怒:“何方逆贼,竟敢偷本皇子的马!”
车夫:“不是偷,是明抢。”
堂堂皇子殿下,在京城被人公然打劫了。
萧独邺炸毛了:“来人!给本殿下追!”
“是!”
几名皇子府的侍卫立刻策马追了上去。
然而萧独邺用的马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又岂是侍卫的坐骑追得上的?
不多时便被甩得无影无踪了。
萧独邺气炸了!
另一边,卫廷策马追上了男子,与男子并驾齐驱地疾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卫廷扭头看向他:“六哥,是你对不对?”
男子没说话,左手握紧缰绳,以内力催动马儿加快速度,甩开了卫廷。
卫廷蹙了蹙眉,没再往前追,而是往旁侧的巷子里一拐。
等他从七弯八绕的巷子里出来,成功拦截了疾驰奔走的男子。
他横在路中间,男子无路可去,只得勒紧缰绳一个急转停了下来。
“六哥!”
卫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认识小七了吗?”
男子的手不由地握紧了缰绳。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淡淡地开了口:“你认错人了。”
那不是卫廷的熟悉的嗓音,而是极度沙哑、仿佛坏掉的风箱里艰难拉出来的声响。
卫廷的眸光颤了下。
男子策马转身。
卫廷掏出怀里的东西:“如果你不是六哥,那你告诉我,你的身上为何会佩戴着我六哥的铁铃?铁铃是我们很小的时候,爹送的,每个兄弟都有,上面刻着大家各自的名字。我的弄丢了,六哥就把自己的给了我。后来我的又找到了,我就把自己的给了六哥。六哥说会一直佩戴在身上……这一戴就是许多年。”
男子道:“捡的。”
卫廷目光如炬:“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