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外面很多灯光都熄灭了。
贺梨回到别墅,几盏路灯散发着朦胧的光线照明着她纤细的身影,门被轻轻打开,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提起裙摆上二楼。
走廊上静悄悄的,贺梨经过主卧那扇门时,下意识看了过去。
紧闭着,一抹月光无声照拂着旁边的墙壁处。
这个点书房的灯没亮,那他应该就是睡觉了。
贺梨放弃了找邵其修沟通的犹豫想法,走到客卧门前推进去。
一阵夜里的凉风刮来,好像是窗户没关有些冷,她想走过去关,脚步刚迈出,就先看到沉静坐在床沿的一抹暗色身影,实实吓到了。
要不是很快认出是谁,贺梨几乎都要尖叫出声。
她后退两步,眼睫下,戒备的盯着大晚上坐在她床上的邵其修。
窗外帘子被风吹的飘浮,光线洒进来照映亮了他的五官轮廓,神色看上去没什么起伏,只是比平时淡了些。
贺梨自认为自己的立场没什么好怕。
冻结账号的是他,最坏事的也是他。
“去哪了?”在这个漫长的安静气氛中,邵其修语调依然很淡。
他像是深夜查岗自己妻子行踪的丈夫,问的话,表面上看可以不回答,但是贺梨了解邵其修的脾性,往往只有顺从,他才会表现的温柔体贴。
一旦忤逆了,邵其修就会数不清的办法让对方屈服。
贺梨识时务,不想因为这点事上,与他纠缠不休:“你把我的卡冻结了,我需要一份工作。”
邵其修以为她会求自己,结果没有。
贺梨走到门前,打开这一扇门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想早点休息,如果你喜欢这间房,我可以跟你换。”
她变相的逐客,面容平静。
邵其修给了她机会,坐在床沿前一两分钟,见这个女人还是抿着唇,突然低低嗤了声:“行,三年时间,你本事大了。”
情愿找一份工作上班,也不跟他开口示弱。
贺梨仿若听不懂他言语里的讽刺,邵其修很喜欢菟丝花一样攀附着他生存的女人,她以前在离婚前调查过他的感情史,对待几位前任,都是极为有风度,出手大方,唯独对待她这个妻子很小气……
贺梨应聘了花店工作的全部资料,第二天就被放在了邵其修的办公桌上。
费秘书一上午时间就调查出,在宽敞的办公室内,站在旁边,恭敬地汇报道:“这家花店的老板是个普通阶层的人,未婚,双亲早就过世,身份背景没问题,半个月前就一直在招聘,因为店里太破,工资也一般就没招到合适的人,太太是昨晚上去应聘的,拿了四千五的月薪……”
费秘书说到最后有些汗颜。
四千五?
都不够邵总在外随便一顿饭钱,太太这是想什么呢?
邵其修两根手指夹着纸,漫不经心翻阅了两下。
他没表态,费秘书只好试探了句:“邵总,还继续冻结太太的账号吗?”
一个被娇养的富家千金都被逼到自己去上班,费秘书有些于心不忍。
这哪儿是富太太过的日子。
邵其修瞥了一眼过来,仿佛是看透了费秘书的怜香惜玉之心,轻描淡写的语气不明:“她喜欢自食其力,就顺她心意。”
费秘书抽了抽唇角,心想太太估计知道了,会更生气。
“去这家花店订一束玫瑰花。”邵其修随手将资料夹扔在一旁,开腔吩咐。
在费秘书不解的目光中,他薄唇吐出下句话:“送给孟馨蔚。”
花店中午便不忙了,加上地段在巷子里面,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闲杂人过来晃荡。
贺梨将新到的玫瑰花包装好,一上午没有一单生意,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店的营业额,每个月能回本吗?
简娉仿佛已经习惯了生意惨淡的日子,泡了壶茶,就坐在藤椅上听着戏曲儿,不经意间,她的目光,也会落在贺梨的身影上。
待贺梨温声细语送走一位来看看的中年女士后,收银台上的座机响起,她走过去接,声音轻柔;“你好,这里是芳馨花屋。”
电话有杂音,贺梨努力听着对方说什么,应对道:“嗯,会派送……请问地址?”
她连忙从抽屉拿出笔记,跟着客户的地址写下:“孟——”
第一个字,让贺梨猛地顿住两秒,然后把剩下两个字继续写在纸上;“是送给孟馨蔚小姐对吗,好的,地址和电话是?”
一串地址记好后,贺梨攥着笔,怔怔然了半响,又问:“请问要写贺卡吗?”
对方吐字清晰,说出了邵其修三个字。
贺梨胸口泛起许些苦涩的滋味,笔顿一秒,又在纸张上写下。
她接待着电话的主人,语气尽量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同:“好的,我们一个小时内会送到,先生,您直接在花店平台下好单即可。”
电话挂断后,简娉问:“有生意了?”
贺梨手里拿着纸条转过身,对她说:“是啊,人生中工作的第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