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玮跟着含夏低着头走进主院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但是他并没有后悔,在看到主位上表情不愉的教主之后心下更是庆幸将心上人劝住没有同他一起前来的决定。
能做各地铺子掌柜的大多数都是东方不败知晓的人,而眼前不过而立的廖玮是如今几个一把手掌柜里最年轻的,他卓越的赚钱本事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缘由……他是资历最老的李掌柜的外孙,是东方不败举荐并且曾经给予信任的掌柜。
可是在上一世,这个人最后却迎娶了向问天的徒弟,成了向问天的心腹,至死都对向问天忠心耿耿。
向问天手中源源不断的钱财银两大多数都是从他手中铺子盈利里暗中分出去的,杨莲亭几次三番针对此人却硬是找不出账面上的不妥,难以发难。
这样一个人,居然被顾客慈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便钓来投诚?
“廖玮见过教主,见过教主夫人。”
顾客慈冲着赌输的教主大人眨了下眼睛,见东方不败不理他,无趣地转头看向廖玮:“廖掌柜可是想好了?”
廖玮撩开衣摆直挺挺跪下,目光灼灼:“倘若能达成心中所求,廖玮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哦?这么说来,廖掌柜以往便是浑浑噩噩混日子不曾尽忠职守?本座看那杭州的商铺账面做的十分漂亮,没有半点疏漏。”东方不败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手里拨弄着一条青玉短珠串,一颗一颗圆润的玉石主子擦过白皙的指腹。
廖玮面对东方不败的发难伏地叩首,再度起身时不慌不忙道:“小人自幼长于神教,对神教乃是忠心耿耿,二十年前小人与挚爱相知约定相守,承教主当年举荐之情,一同前往杭州打理商铺生意。”
廖玮虽自幼在黑木崖长大,但是与没有父母荫蔽教导武学的杨莲亭不同,他的父母便是黑木崖的教众,父亲更是当年东方不败还未发迹时便跟在身侧的弟兄。只是他自幼不喜习武,唯独喜欢钻研算盘经商之术,他年纪轻轻便被派往江南还是当年东方不败发现了他的本事着力培养的缘故。
等等。
东方不败手上拨弄珠子的手一顿。
他当年的确是举荐了两人前往杭州商铺,可那两人……
顾客慈像是看出了东方不败那微一蹙眉思忖的缘由,嘴角微微提了一个弧度,问廖玮道:“廖掌柜这是怕今日没有命走出主院,所以才劝住了方掌柜没有一同前来?”
东方不败掐珠子的手一用力。
是的,他当初派出去的是两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全黑木崖都知道东方教主有了一位十分宠爱的男夫人,是以廖玮对承认自己与爱人关系并没有多少忐忑,不过他倒是因为顾客慈的一语道破暗自心惊了一瞬。
“夫人好生敏锐!”廖玮先是对着顾客慈敬佩地拱手,然后继续道,“去到杭州后第五年师傅病逝,小人奉命全权接管了杭州的商铺成了掌柜,起初在杭州时并没有诸多事宜,直到教主……登位后不久,向左使便找上门来威逼利诱小人为其做事。”
东方不败是怎么上位的并不是个秘密,而如此敏感的时间点和地点,东方不败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关押在杭州西湖底的任我行。
一股森冷浓郁的杀意弥散开来。
原来早在这么早的时间,向问天就在暗自布局计划。
顾客慈舒服的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见廖玮跪在地上没忍住发抖,当即起身走到东方不败身侧轻轻挨了下东方不败的胳膊:“夫君,收收气势?”
东方不败沉默着将手挪开,杀意却在下一瞬收敛了许多。
顾客慈对东方不败的嫌弃行为不以为意,厚脸皮地继续站在椅子旁边蹭杀气,反正这个时候东方不败不可能在属下面前避着他走,更不会在没听完缘由之前甩袖离开,大好机会不贴贴才是浪费。
廖玮咽了口唾沫定定心神才低着头继续道:“向左使给阿英下了毒,要求小人每月以杭州商铺盈利的一成换取解药,至今已获利八千三百万两,这是小人这些年来做的账本,还请教主查验。”
说罢长出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本蓝皮账本膝行上前双手呈上。
东方不败翻了两下账本就随手放到了一旁,冷冷瞧着廖玮:“已经背叛过的人,本座为何还要再用第二次?”
廖玮像是早就知道东方不败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抬头看了眼站在教主身侧的顾客慈,暗想果然是枕边人,对教主的了解远胜他人,嘴上有条不紊回答:“前不久向左使从小人处提出了这一季的利润,小人暗自顺着银两的流向查到了几位教中有异心之人,记录了每个人与向左使接触首尾的名单就夹在账册之中。小人知道小人辜负了教主的信任,不应当再有任何奢望,但还请教主留小人一命为教主更好的分忧解难。”
廖玮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有用。
这实在是一种十分聪明且分寸得当的行为,聪明到不像是一个被向问天如此拙劣手段便拿捏了这些年的人能想到的法子。
东方不败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在背后干的好事,当下也懒得计较,手指一重捏碎了珠串上其中一颗青玉珠,露出内里红褐色的药丸。
“张嘴。”
红褐色的药丸被气劲弹入廖玮口中,廖玮一噎,下意识合上嘴,那药丸入口即化,顷刻间便顺着喉头流入食道。
廖玮知道这是什么,却没想到教主会如此看重他,将教众只有香主以上地位教众才配服用的三尸脑神丹赐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