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末期, 外族蛮骑在我中原横行无阻,战火肆虐,民不聊生。明太|祖出身布衣, 投身江湖却心系家国天下。
彼时恰好是那出身武当的张无忌前辈接任明教教主,在张教主的支持与当时的六大门派鼎力相助之下, 汉家儿女聚集一心,战火绵延了数十年才将那野蛮外族赶出了我中原大地。”
诸葛正我看着那香案之后墙面上的画像,说着大明朝初期早已被很多人遗忘埋藏的过往, 他没有说当年江湖赫赫有名的六大门派因为这场战争死伤惨重,逐渐没落, 也没有说明教是如何在明太|祖皇帝登基称帝之后分崩离析, 最终只留下了如今日月神教这样一个将教义遗忘、武功断代,甚至连名字都未能保留的江湖势力。
“宫中收录有六大门派及明教的内功心法及外家身法, 其中便有九阳神功以及明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但皇室几代而来并未曾出过根骨上佳, 惊才绝艳的王孙, 直到当年还是太子的先帝自外游历带回了一个留着皇室血脉的婴儿,皇帝认其为亲子却不上皇室玉牒。这便是之后的宸王殿下,我朝的最后一位……一字并肩王。”
诸葛正我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副画像, 他是见过宸王殿下的, 但也不过仅仅三面之缘罢了。
“这位宸王殿下自幼聪颖, 深得当时的陛下与太子宠爱, 三岁封王,锦衣玉食,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帝王与储君再多的疼惜, 再多的从天南地北搜罗而来的奇珍药草, 也无法挽救宸王殿下先天不足又身中剧毒的身体。”
“宫中御医曾诊断宸王殿下活不过九岁, 宸王殿下听说后便恳求当时的皇帝陛下开武库让他一观天下秘籍, 若能见识一番那些在传言中才听得到的传奇武学,便是死也安心。”
“可谁都未曾想到,这位宸王殿下不仅活过了九岁,甚至还练成了张教主之后再也无人练成的九阳神功。而也正是因为他,宫中那些如金砖堆砌却无人能用的武功秘籍这才得以拭去尘埃,重现世间。”
那些武林秘籍的来历并不能说问心无愧,然明朝的建立本就以武林为基石,这让历代皇帝如何不忌惮武林?
若是让有心人知晓曾经的明教、曾经的六大门派武功秘籍,剑法拳术尽数被朝廷收录,届时武林又将会爆发怎样的议论与反叛犹未可知,所以朝廷对于这些宝物,抱有的态度向来是即使封存不用永不见天日,也绝不能流入江湖,撼动朝纲威胁国祚。
“短短十年时间,宫中便悄然多出一个培养出无数内家高手的暗卫组织,据闻他们都是由宸王殿下一手教导练成,由宸王殿下统领。而我与三位师兄弟在当初拜别师尊师门之后怀着报国之心投身朝廷,这才得以见到了这位对外界而言默默无闻且身染重病一直卧床修养的宸王殿下。”
诸葛正我闭了闭眼,初见那个坐在轮椅之上的少年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第一面,那个身形单薄时不时轻咳几声的少年不过是与他们简单攀谈几句,问了些问题,看了他们简单的几番过招;两个月后的第二面,便指出了他们师兄弟四人的瓶颈与功法不足,并且递出了功法的精益方向;第三面……却已是阴阳相隔。
“九阳神功乃是当世奇功,也救不了这位殿下的性命?”无情诧异问道。
当年张教主自幼身中寒冥神掌那般的剧毒都能以九阳神功化解,难道这位宸王殿下所中之毒要比张教主还要阴狠霸道?
“毒素可解,然先天不足之症无解。”诸葛正我摇头叹息,当年他收无情为徒时便起过动用九阳真经的念头,特意去到陛下处求来了当年宸王殿下改过的九阳真经抄录本,却在看过之后才知晓宸王殿下乃是同无情一样的先天不足之症,九阳真经虽好,先天不足之人修习却是对经脉的再一次负荷。
对宸王殿下而言,九阳真经的确解了体内的毒素,但内力入体,让他本就脆弱的经脉承受了不能承受的负荷,终究没能坚持下去。
也因此,诸葛正我才放弃了将九阳真经教给无情的打算。
诸葛正我也没有与无情多说曾经想法的意思,毕竟说来无用,徒增执念罢了,当下捻须继续道:“宸王殿下薨时未及弱冠,那时已然登基的先帝力排众议将其葬入皇陵,并勒令后世子孙封存‘宸’号,永不再加封一字并肩王。”
先帝不允许出现任何王孙宗室的功劳名声盖过宸王殿下。
别人不知道,历经两朝的诸葛正我却是再清楚不过,先帝那时能顺利登基,手握暗卫势力的宸王殿下在背后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宸王殿下与先帝年岁相差甚远,几乎是由先帝一手带大,是先帝身侧最亲近的幼弟,不论是功劳还是情谊都十分深厚。
他在自身功绩最辉煌之际陨落,没有半点威胁影响先帝的皇权地位,这让宸王殿下在先帝心中的分量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地步。
无情早在看见香案供奉画像之时便知道画像之人应当早已逝去,可却没想到竟是在未及弱冠的年岁。
可思及那位日月神教教主夫人的五官长相,无情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位殿下可有子嗣?”
诸葛正我哑然半晌,失笑道:“怎么可能?传闻宸王殿下是半点女色不近的性子,记得的婢女名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宸王殿下若并非皇室玉牒上的皇子,五官眉眼倒是有些西域的模样,是否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留存江湖?”无情思索了一下又问。
诸葛正我感觉到不对劲了,看向无情蹙眉:“为何有此疑问?”
无情顿了顿,这才缓缓道:“因为那位日月神教的教主夫人,与画像中的宸王殿下,五官几乎有八成相似,若要形容……倒不如说更像是……这位宸王殿下长成之后的模样。”
所以这位宸王殿下,当年会不会有可能是在权势倾轧中急流勇退,以求保全自己?
“不可能!”诸葛正我的表情先是空白了一瞬,而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十分笃定道,“当初宸王殿下下葬之时乃是帝王封棺,我与你三位师伯亲手入钉,一路护送运往皇陵。其后你大师伯更是几十年驻守皇陵,绝无任何诈死复生的时机!”
无情没有说话。
若要说日月神教那位夫人是宸王殿下其他兄弟的后代,却是有诸多疑点难以解释,单单九阳神功便难以追溯其来源。
日月神教若真留存有九阳神功,在武功绝世的东方不败横空出世之前又怎会被五岳剑派压制至此,又怎会对朝廷处处避其锋芒不愿与朝廷交恶?
很显然,诸葛正我也想到了这些。
将所有的不可能摒弃,再将所有的可能相加,最终得出的结论虽然极为不可置信又荒诞,却是唯一的正确且合理的猜测。
诸葛正我的视线再度落在那副画像之上,眼神逐渐复杂。
***
黑木崖上,顾客慈好说歹说才从东方不败那将那枚草戒指要了去——毕竟再耽误下去,原本便已经开始泛黄的草戒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干瘪断裂成粉末,到时候少不了又要让东方气闷。
他倒是想给东方换个玉戒指,可教主大人的心思阴晴像阵雨,认定了草戒指就只要草戒指。
小心翼翼地寻了一本厚实的书页将草戒夹好,顾客慈在黑木崖上转了两圈选定了一株柳树,准备每过几天就来薅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