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不放。”
顾客慈知道东方不败在生气,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甚至还要继续蹭上去让夫人消气才可以。
事实上东方不败这几日担忧多过生气,但对着顾客慈,至少面子上的不悦还是要表现的,不然依照这人我行我素什么都不畏惧的心思,迟早玩出更大的花样。
“东方~我哥被小皇帝算计了还不知道,现在还搭上咱们,坑一陪三,我都要愁死了。”顾客慈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这几日他虽然未曾接触外界的消息,但是想也知道,现在武林之中定然传得是沸沸扬扬。
玉罗刹倒是身份藏得隐秘,可他和东方这么大两个人又都是出身日月神教,若是让事情发酵下去,日月神教冠上朝廷鹰犬的名声可不是件好事。
“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看着办。”东方不败将顾客慈的爪子从自己的手上扒拉开,指尖金针吐露,从旁边劈了一条新的绣线出来,淡淡出声,“还是说,你准备糊弄本座,让本座相信你事先全不知情?”
“怎么会呢,你我之间绝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哪怕是出自爱意也不行。”顾客慈的眼中划过笑意,润了下唇,低低道,“东方,帮我做一件新衣可好?”
东方不败用一种“你又想弄什么幺蛾子”的眼神瞥了顾客慈一眼。
顾客慈原本安安分分搭在绣凳上的另一只手缓缓爬上东方不败的腿面,用手指轻轻在东方不败的腿上画着蜿蜒的曲线:“我想要一件深青色的衣裳,双肩绣龙,要既威严又尊贵,就像是……”
他轻轻咬着东方不败的耳廓,眉目舒展,语带低笑:“宸王在世。”
大明常服之上能用五爪盘龙的只有皇太子与亲王,而这类衣裳多出自宫廷内务府,外人绣制皆意同谋反,可以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东方不败侧头看了顾客慈片刻,忽然笑了出来,清清淡淡的声音如情人耳语一般传入顾客慈的耳中:“宸王殿下这是想死而复生去找谁午夜托梦?”
东方不败是个极其聪慧的人,顾客慈能从墓室中的那些东西中看出朝廷曾经的打算,他也未尝看不出。
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自然是找那位高居庙堂之上算计他人的小侄子,谈谈心。”
顾客慈眯起眼睛,缓缓笑道:“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朝气蓬勃的模样,不要总想着算计来算计去的,少年白头秃顶的毛病可都是操心累着了,皇叔要去教教他什么叫做成年人的为人处世~”
哦对了,还有那个脑子一根筋如今和他杠上,颇有些不死不休的宫九。
这朱家的少年郎,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叫人省心。
“你想玩便去吧。”东方不败隐去了嘴角的弧度,点了点头应允道,“不过一件衣裳,两日便可。”
明明是足以被人抓住小辫子说成密谋造反的行为,就这样被这两人贴贴蹭蹭着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顾客慈却是又道:“不急,我还没找到光明正大进去找小侄子谈心的机会呢,毕竟我这人啊,生性懒散,惯不爱那些打打杀杀的。”
就在顾客慈话音落下的一瞬,东方不败的手指已经触及绣架边缘,四道金针各分方向,自房顶、东西两窗、花架后窗直直击穿,随后便是重物倒地的闷声,以及一声明显因为大骇而显露出隐匿方位的呼吸声。
东方不败重新抽了根金针穿好丝线,嗓音清冷淡然:“现在你有了。”
顾客慈心满意足地抱着东方不败的腰身,轻轻一笑:“多谢宝贝儿~”
***
皇宫
朱嘉熙放下手中的毛笔,表情难看道:“只回来你一人?”
跪在殿下的暗卫低头,声音透过面具闷闷传出:“回陛下,东方不败的出手极快,并且应当对我等隐匿之地成竹在胸,金针直入死穴没有留半分余地,几位兄弟皆是当场身亡。”
抬手挥退了暗卫,朱嘉熙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道:“世叔,御影司的暗卫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居然在东方不败的手下连一个照面都过不了吗?”
诸葛正我从屏风后走出,捻须叹道:“江湖人士三流居多,二流中上,一流难得,宗师便已然是屈指可数。东方不败修习功法名为葵花宝典,之前出关之时便已经是宗师境界,虽不知他用了何种方法达到了如今的宗师大圆满境界,但宗师大圆满者当世也不过仅存三人。”
“武学境界进一层级便是差之千里,宗师对上宗师大圆满,根本毫无还手之礼,更遑论不过跻身一流高手的大内暗卫。”
“若是我大明也有一位宗师大圆满……”朱嘉熙抵在桌面之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拳,他曾经看过武库之中的那些武功秘籍,幼时也曾试图修习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比起其他两人,东方不败应当算是最有可能与朝廷合作的人选。”
“东方不败脾性不易把控,并非能够合作的人选。其实宸王殿下当年……”诸葛正我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有过传闻,亲王殿下当年是已经摸到了宗师突破宗师大圆满的瓶颈,只是突破的机缘过于渺茫,这才不了了之。但若是这位顾先生当真是……”
皇陵发生的种种朱高熙与诸葛正我自然一清二楚,事实上将宫九与南王派出的人放进皇陵还是朱高熙亲口下的命令。
本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麻痹外界对朝廷大内高手的预估,二来将日月神教逼到武林各派的对立面,从而朝廷当一回得利的渔翁,却没想到最终出手的竟然不是东方不败,而是身份敏感无法定义的顾客慈。
“世叔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也是宗师大圆满?”朱高熙道。
诸葛正我却是没有贸贸然下定论,而是分析道:“他出手很少,之前在黑木崖上便以一己之力击退五岳剑派的掌门,那五位虽说并不都是顶流宗师,但配合之下哪怕是宗师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别提尽数重创。”
“再说此次皇陵一战,他手中之剑堪比玉罗刹双刀,依照暗卫传来的线报,实在不像是宗师境界所能展现出的武力。”
“朕明白世叔的意思,但父皇驾崩前曾亲口叮嘱三件事。”朱高熙的面上流露出两难之色,“一,不得拉拢玉罗刹参与朝政;二,不得以武力威慑收服海外;其三便是……若有朝一日宸王叔复生,决不可以旧情牵绊其卷入朝堂纷争。”
这三点是当初朱高熙跪在先帝榻前对着重病垂危的先帝一字一句指天发誓,绝不能有半句违背,而前两样哪怕是当年朝堂再乱,海外各岛再如何猖獗,朱高熙也未曾违背哪怕一星半点。
诸葛正我缓缓道:“死而复生的宸王殿下不行,可如今出现在江湖上的,只是日月神教的顾客慈。更何况,先帝之意不过是想让宸王殿下自己做主,若是宸王殿下自愿入局,又谈何以旧情牵绊呢?”
朱嘉熙闻言久久沉默,良久才轻轻开口:“可世叔是否想过,先不论他是否为宗师大圆满,世间仅存的三位宗师大圆满,有两位都站在他的身侧。”
算计东方不败,得罪的是一位宗师大圆满,一个日月神教;算计顾客慈,朝廷很有可能惹来的是两位宗师大圆满,以及日月神教与罗刹教的联手报复。
“况且,他若真是宸王叔……”
朱高熙是看着武库中的秘籍以及皇宫中书籍经传长大的,而那些书中十之八九都留有昔年宸王留下的批注,对于这位智多近妖,从文字间便能看出其运筹帷幄的皇叔,朱高熙说心中没有忌惮是假的。
一时间,宽阔的大殿中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朱高熙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如今已经开始隐隐有动作的海外各岛,眼神一厉。
事已至此……
“成与不成,试过才知。”朱高熙目光灼灼地看向诸葛正我,“还要麻烦世叔请顾先生过神侯府一见。”
诸葛正我拱手应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