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三娘和童百熊这段时日可以说是从绷紧神经到心情微妙,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个遍,而日月神教的教众多数也和他们一样眼神微妙看着热火朝天在黑木崖进出,并且已经很短时间内与黑木崖上下的弟兄姐妹套上近乎的罗刹教弟子们。
童百熊掰开了一个苹果递给桑三娘一半, 一边啃一边嘟囔:“老子这回也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谁能想到顾兄弟的来头这么大,嘿……这一波, 得是咱中原魔教和西域魔教联姻呐?这段时间老子听下面那些小兔崽子们都在说什么门当户对,笑话,这就是天底下最般配的门当户对!”
名门正道的他们才看不上!那些朝廷贵族老爷出身的一个好东西都没有,这天底下还有能比西域魔教出身更能配得上他们教主的?更别提顾兄弟还是那罗刹教教主的亲兄弟!
桑三娘将童百熊递过来的半个苹果推回去, 示意他自个儿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腰间的软剑,美目带厉:“我可不像你这么心大, 我得去看着!不能让夫人的娘家人看了咱们日月神教的不是,回去落了夫人的面子!”
这两天陆陆续续送上黑木崖的贺礼堆积如山,东方不败名声在外,顾客慈也是如今在武林中名声大噪的人物,这样的两个男人如今这般声势浩大的昭告天下,还要举行婚礼,这些送来的贺礼未必都是善意的物件, 在大婚前都是要仔仔细细着筛清楚, 该入库的入库, 不明白来历的第一时间让堂里的兄弟追查来历。
童百熊眨了眨眼,两三口吃完了手里的半个苹果,举着剩下的半个颠颠地跟在桑三娘的后面:“等等!老子也要去!刚有弟兄说前边不知道是哪家送来的, 浩浩荡荡一群练家子抬来了几十口箱子, 老子得去亲自盯着, 再过几天就是教主的大喜之日,可别在这关头混进来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
顾·朝廷贵族老爷出身·不是个好东西·客慈重重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纳闷了一句:“谁骂我呢?”
东方不败还没说什么,蹲在桌面上看东方不败画画的雪貂先呵呵笑出声,顿时嘲讽道:“骂你的多了去,你八成得排查排查是东边的还是西边的。”
“南北两边的本座看他也没少招惹。”放下笔的东方不败端详着画卷上神气洋洋的雪貂,竟然接着雪貂的话往下说。
顾客慈当即就委屈了,走过去看到东方不败给雪貂画肖像更是吃了三斤柠檬似的酸溜溜道:“这年头果然是毛多的招人疼,可我身上毛也不少啊,怎的就没见给我也画两幅?”
东方不败下意识地搭话:“你身上哪来的毛?”
顾客慈的胸肌腹肌都是漂亮又干净的颜色和触感,不得不说,在这点上,顾客慈可以说是戳中了东方不败的喜好。
顾客慈别有深意地注视着东方不败,视线往下游弋了一瞬,笑得有些贱兮兮的。
同为男人的东方不败忽然便意会了,无语恼怒之下直接顺手抄起桌上的东西砸进了顾客慈怀里,将这人赶了出去。
原本看好戏的雪貂冷不丁被东方教主一把抄起扔进顾客慈怀里以连坐罪名被赶出书房,气得一边吱哇乱叫一边小短腿螺旋蹬踢顾客慈结实的小腹。
顾客慈却是扔了手里乱叫挣扎的小东西,转到书房的另一处窗边扒拉在窗棂上看向房中的东方不败,声音带着笑:“宝贝儿,后山禁地的闭关密道借我用用可好?”
东方不败听见动静的瞬间便顿住了整理画卷的手,皱眉回头看向趴在窗边露出肩膀和脑袋的顾客慈:“你要闭关?”
顾客慈着实不是个能闭关冲击境界的性子,但是东方不败也知道顾客慈最近的内力增长速度堪称恐怖。
若是寻常人早就因为经脉内暴涨的内息经脉寸断而亡了,顾客慈也不知是因为先前已经容纳过磅礴的内息,还是生来便经脉宽阔,到现在每日仍旧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也不算是闭关。”顾客慈的下巴抵在手背上,“之前剑断了,得把碎片融了重铸一把。”
原本偷摸过来想要偷袭顾客慈的雪貂听见这话瞬间直起小身板,在旁边的树干上借力整只貂飞扑而起挂在顾客慈十分骚包撅着的臀上四肢并用地往上爬,直到一只毛绒绒的脑袋也探进东方不败书房的窗户。
“你要重铸龙吟?!”
顾客慈因为这只吃肥了不少的毛团子的动作龇牙咧嘴地嘶了好几声,没好气道:“废话!老子是个剑客,练剑的那种!没剑怎么破境悟道?”
雪貂翻了个白眼:“对不起哦,人家心里剑客都是西门庄主那样的,叶城主那样的,再不济宫九那样的不犯病也能看看,着实是没见过你这样式的~”
阴阳怪气嘲讽拉满。
顾客慈:“……”他怎么感觉这貂不像是去花满楼那学习修身养性,而是跟着陆小凤进阶了嘴炮本事?
东方不败却没有被顾客慈吊儿郎当粉饰轻松的话岔开重点,一双凤眸径直看着顾客慈:“你当初断剑毁道,如今重铸不啻于重新入道,你选好了?”
“这还用选?”顾客慈朝着东方不败笑,“我的道,自然是我即将明媒正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人~”
东方不败却没能放下心来,不仅仅是因为自古以来剑客走的大多都是无情道,更重要的是,顾客慈心中恐怕还有心结未能解开,选择此时贸贸然冲击剑道,是不是莽撞了些?
顾客慈仿佛看出了东方不败在想什么,眼中掠过一丝深意,笑着道:“我给南王府的那位杨夫人也送了一张请柬。”
东方不败却并没有放开蹙着的眉心。
顾客慈这人看着吊儿郎当又嘴毒的模样,但其实骨子里对女性有一种类似君子般的退让,那女人以杨夫人自居,又口口声声将顾客慈是她的杀夫仇人挂在嘴边,如若两人当真正面想见,顾客慈恐怕……
顾客慈道:“我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嘛?再说了……杨家有没有这么个杨夫人,还不一定呢。”
杨裕是个直来直去大咧咧的性子,向来是藏不住事的,更别提是心上人这种事,若是真的有的,顾客慈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更何况,就算他处于某种考量真的将心上人瞒得死紧,有一个人,也一定会知道。
——若这位杨夫人真的是杨裕的未亡人,那么他顾客慈也不会有半点退缩,想要取报复尽管来拿,他二话不说受着;即使不是,也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处理这位以杨家未亡人身份自居之人。
***
婚礼前三天,黑木崖上下被装扮在连绵不绝喜气洋洋的红浪里。
玉罗刹也终于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人前,与以往的白雾笼罩不同,此时的玉罗刹直接露出了真实的面容,声音也没有任何伪装,然而罗刹教的教众却更加瞳孔震颤,心下惴惴。
无他,因为玉罗刹的外貌实在是看上去太过年轻,成名江湖几十载的玉罗刹哪怕从未露出过真容,在旁人的猜测中也多数都是暮年之人,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中,众人见到散去伪装的玉罗刹,竟然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处于正值壮年的年岁!
顾客慈在见到自家阔别一个多月的兄长后先是绕着玉罗刹转了一圈,托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玉罗刹十分配合地摊着手任由他打量。
“哥你之前从皇兄墓里出来就有点不对劲,现在这么看……皇兄是给你留了东西?”玉罗刹这模样明显像是突破了心魔,颇有几分宝刀拭去尘埃的味道。
玉罗刹回想起之前在先帝墓室里从甬道一路看到主墓室的数落,嘴角一抽。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头疼那些嘴一张就叭叭叭的文人?都是当年被那武力值不行弱鸡一个但是忽悠人就靠一张嘴的混蛋给闹的!
“你就当是你哥被骂醒了,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玉罗刹满脸沉痛地捂住心口。
顾客慈:“……好的呢。”看来皇兄墓里的东西,挺能洗涤灵魂哈?
“对了你来的正好。”玉罗刹直接伸出胳膊提溜起顾客慈的衣领将人拽走,“这三天你就别往弟媳那边凑,中原的规矩要遵守知道不?”
“三天?!”
“中原人的规矩,成婚前三天不能见面,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刚才也没听见!”顾客慈开始从玉罗刹手里试图逃脱,“哥你放开我!咱们西域人讲究什么中原的规矩?”
玉罗刹可不是对着顾客慈总是纵容心软的东方不败,直接干脆利落地反剪了顾客慈的双臂将不省心的弟弟押送回距离黑木崖主院有些距离的客院:“阿兹啊,咱们要娶中原的媳妇儿,就得遵守中原人的规矩。你哥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啊。”
顾客慈被玉罗刹无情地踹进了没有美人未婚妻的房间,不敢置信又无语地盯着被他哥还加了一道锁的房门。
玉罗刹在门口双手环胸慢悠悠道:“你要是敢翻窗撬锁,哥哥可就不能保证婚礼当天新郎官的俊美脸蛋了。”
刚走到窗边准备观察的顾客慈:“……”
不是吧,窗户缝都不给一条?
顾客慈对着门板幽幽道:“哥,你当初是不是也被人这么锁过?”
门外的玉罗刹哼了一声,语气里那种嘚瑟的快活简直要从门缝里钻进来对着顾客慈张嘴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