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在严会长的那场梦里,庄迭还储存了一部分初代机自己的销毁逻辑。
被雨水浇湿的外墙壁忽然跳跃起刺眼的明亮电弧。
庄迭低下头,伸出一点舌尖,尝了尝从指尖冒出来的血珠。
虽然不知道这条相处之道,究竟是小庄老师在《怎样鼓励五岁小朋友建立信心》这种书里学来的,还是在《怎样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谈好一场恋爱》这种书……但效果反正都超级棒。
不论哪一代“茧”的运算逻辑都是一致的,所以凌溯事实上并不需要任何设备,也可以利用这些代码接入后台、进行一些基础操作。
在准备离开用餐地点,去找凌溯的时候,庄迭曾经被门口的电弧封锁拦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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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刚才暂时屏蔽了记忆的侵蚀,才将梦中的环境稳定下来。而此刻,那些被强行压制和忽略的记忆瞬间反扑,数不清的场景叠在一起,无数个影子扑下来,密密麻麻地啃噬着这座古堡。
他们就这样索性并肩躺在了地毯上。
那些淡红色的电弧毫不留情地连成一片,彻底击毁了混在那些记忆里、悄悄潜伏了不知道多久的初代茧的神经代码。
“剧烈的异常意识波动”其实是一类暗号,它代表一切可能具有危险性、在已储存资料范畴之外、原本不该属于所在环境的意识波动。
那双黑净的眼睛像是被冰水浸过,在看向凌溯时却又眉眼一弯,那点泛着寒光的冰川光泽就悄然淡去。
像是有某种澎湃到恐怖的压力,庄迭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隐隐的血痕。
那是种巨大到震耳欲聋的沉默声响,像是体内熔岩的滚滚流动,又像是命运的齿轮缓慢运转,终于在某一点上“咔哒”一声扣合。
环绕着古堡的那些青烟迅速被雨水浇灭,狰狞盘踞的影子变得透明,再缓缓消失,终于不剩下一点痕迹。
庄迭的身形晃了晃,闷哼一声,不得不重新半跪下去。
这就是凌溯明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合适,也必须要立刻处理这些找回来的记忆的第三个理由。
庄迭抿起嘴角,他也离开了沙发,用力攥住凌溯的一只手,和他头碰头地蹲在一块儿:“超级大声。”
庄迭模仿着凌溯的动作——虽然学吹口哨似乎不太顺利,但他至少准确地掌握了需要的准备工作——他极为精准地补上了剩下的那半个吻。
“还有最后一点异常。”
庄迭刚站起身,那些回忆就再度气势汹汹席卷而来。
这些电流的运算逻辑其实很简单——寻找剧烈异常意识波动、确认违规、判定无用、进行销毁……初代茧自检使用的也是这套逻辑,所以这些电弧对初代茧的代码也同样适用。
每次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凌溯都能自己一个人忍不住高兴好半天。
他蹙了蹙眉,隔了几秒钟,轻声判断:“……是我。”
他飞快想要起身,却因为已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迅速被磅礴的梦压重新限制了行动。
他们现在是在以“今后永远生活在一起”为目的,完全认真地、专心地、充满好奇地探索着一切可能性。
小卷毛是在努力践行“只对他说真话”的承诺的同时,努力地被他需要。
身体的疼痛到了梦里变得微乎其微,而那些记忆带来的痛楚同样也被暖意覆盖,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场梦,凌溯几乎控制不住地要舒服地睡过去
凌溯稍微有点讶异:“我想得这么大声吗?”
庄迭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胸口上。
“小卷毛,先停下!”凌溯撑坐起身,他用力握住庄迭的手腕,“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作为原本会被饲喂给初代茧的零号,凌溯的潜意识深处还留存有大量初代茧的预设接口。
“嗯。”凌溯昏昏沉沉应了一声,忽然醒过神,“不行。等一下——”
残留的淡红色电弧还在他指间跳跃,发出噼啪轻响。
庄迭抬起手,轻轻甩了两下,吹了吹被灼得生疼的掌心。
庄迭起身走过去,抬手按上古堡的铜铸门栅。
当初那场实验中,严会长最初的打算,可不是让自己和初代茧融合。
但更多的代码则都是无穷的隐患,凌溯必须剔除和销毁它们。这个过程用手术刀来做,多少有些太辛苦和漫长了。
凌溯很难清楚地描述出那种感觉……就像他甚至是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让“谈好一场恋爱”这几个字飞快地在脑海里蹿过去一样。
庄迭垂着眼睫。
所有记忆都被处理完毕,没有遗漏下任何一段可能有危险的代码。
凌溯的动作不自觉缓下来。
听着凌溯不同于平时、过了这么久还有些急促凌乱的呼吸声,庄迭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队长,让我接管一会儿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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