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南:“我觉得很奇怪,低头去看吊坠,就在我停下脚步的时候,一截非常大的冰凌掉下来,正砸在我面前的地上。”
“它救了你的命。”聂冰原了然点头。
“嗯,”佟小南说,“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摘下来过,一直戴到现在。”
聂冰原定定看着石头吊坠,不再说话。
佟小南问:“你不信?”
“恰恰相反,”聂冰原眼里闪烁真挚的光,“全世界都不信,我也会信。”
彼时的佟小南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神秘学玄学妖魔鬼怪等等学爱好者。
就像彼时的聂冰原也不知道,他即将迎来人生重要拐点。
“我不是故意弄断的,反正就是……对不起。”
这是两人间的第一次对不起,单向的。
然后北极熊就开启了低头可耻但有用的友情岁月——那一年,他十六岁。
后来佟小南换了新链子,依然吊坠不离身,他说石头还在就行。
“收藏家送给我妈妈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吊坠,链子是我妈自己配的,方便让我戴。”
“怎么还有收藏家?”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你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吗?”
“特别……蓝?”
“这是摩努赫岛上第一批用于研究的石头。”
摩努赫岛,一百三十年前那场大雾的首发地,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各国研究大雾起源的重要岛屿。
“喏,这里还有编号。”
“A……0……”
“A009。”
“你这个编号拿放大镜都不行,得拿显微镜看。”
“原本应该是一大块石头,样本编号肯定很清晰,现在打磨成吊坠,只能重新刻个微缩编号作纪念。”
“收藏家说的?”
“我妈猜的。”
“……”
215宿舍里,佟小南翻箱倒柜,地毯式搜索,就差掀地砖了,一无所获。
帮忙找了半天的聂冰原:“会不会掉在别的地方?”
佟小南坐到地上,有点恍惚,如果不在宿舍那就更绝望了,教室,食堂,来回路上……哪里都有可能。
“别着急,”聂冰原坐下来,搂搂他肩膀,“先想想什么时候没的。”
佟小南发懵的脑子在北极熊沉稳的声音里,些许冷静,开始闪回白天各种画面,尽可能沿着时间线倒放。晚饭在食堂,下午在宿舍,午饭在食堂,上午开学典礼,再往前的画面就是刚起床跟亲妈发信息……
“那时候就没有!”佟小南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
“想起来了?”聂冰原立刻追问,“什么时候?”
佟小南望向盥洗室,敞开的门可以看见些许镜子:“恋爱脑竟是我自己……”
“啥玩意儿?”帝企鹅的自言自语比蚊子声都小,发音还囫囵不清,北极熊怀疑自己听了一句外语。
“今天早上。”佟小南终于确定,镜子里那个恋爱脑脖子上就是空的。
“早上?”聂冰原感觉事情走向有点不妙,“那就很有可能头一天已经丢了……”
比如——
南北极忽然对视:“医学楼。”
北极熊:“你确定吗?”
帝企鹅:“不确定,但那里最有嫌疑。”
北极熊:“其实也不一定……”
帝企鹅:“一定,我们昨天就在那里逗留时间最长,而且摸爬滚打。”
北极熊:“也不至于,就楼上楼下走走……”
帝企鹅:“以及解剖室里转转,样本室里找找,楼顶天台爬爬。”
北极熊:“都赖我。”
聂冰原这些年行走南极,八个大字悟得最透——认错从宽,狡辩从严。
“你要干啥?”他一个没留神,帝企鹅已经开始穿外套。
“去医学楼。”
“现在?”
“现在都已经晚了。”佟小南懊恼至极,但凡自己细心一点早上就能发现。
聂冰原把人拉住:“这么大风,你别石头没找到再把自己搭进去。”
“不会的,”佟小南知道他担心什么,“我保证挑最安全的地方走,楼顶被掀翻都别想伤我分毫。”
“上一个大风天被砸伤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聂冰原你烦不烦,我又没让你陪我一起。”
“你不让我不就陪了吗!”
北极熊一声吼,外面风声都匿了两秒。
佟小南不说话了,定定看着聂冰原,眼底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闪……
“但不是现在。”峰回路转,聂冰原语重心长。
佟小南:“……”
永远不要对一头北极熊感动,永远。
然而聂冰原也不是无脑阻拦:“首先,医学楼没有人,就像个天然保险柜,如果石头真在那里,你现在去和明天早上再去,区别不大。”
佟小南:“医学楼废弃不代表……”
聂冰原:“不代表一定没有人去,比如富有冒险精神的勇敢者社团或者其他吃饱了撑着的闲杂人等,但今天这种大风,肯定没人在外面活动,所以如果石头现在还在,你明早去是一样的,石头如果不在了,你明早去也一样。”
佟小南:“现在去我至少能……”
聂冰原:“能得个踏实,得个安心,我懂,但你想过没有,夜黑风大,万一你在医学楼里出了什么事情,引来学校关切、老师到场、同学围观……”
佟小南:“处分我认了。”
聂冰原:“现场被破坏你也认?本来能找到的石头说不定就被谁捡走了,踢飞了,挂翅膀上戴跑了。”
佟小南:“……”
北极熊过于强烈的二货属性,总让帝企鹅忽略掉这是个攻高防厚的六边形战士,思维敏捷,逻辑严密,文能嘴炮动乾坤,武能熊掌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