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跑路(这么多天,她一次都没来过)(1 / 2)

    陆孟觉得自己离死亡好近。

    乌大狗明明一动没动, 可陆孟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中,已经死去活来了好多次。

    虽然说她不怕死, 只怕痛苦,死到临头也不是不能一咬牙一蹬腿就认了。

    但这么死有点太窝囊。

    这事也不能怨她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乌大狗的手中还提着长剑, 随便一下就能送她归西。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向不主动开口的系统竟然开口了。

    “快跑吧。”系统说。

    陆孟也想跑呀, 可她往哪儿跑呢?她已经没有跑的力气了。

    再说她能跑得了吗, 乌大狗杀她根本不用追, 把手中那把剑扔出去, 陆孟的脖子就会像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血溅三尺。

    所以陆孟没有动,她瞪着乌大狗,觉得自己肯定是活不到大结局了。

    陆孟的脑中想了很多的说辞,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在早古虐文男主角的认知当中, 这种做法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在他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了好多次, 却在关键时刻被这个女人放开。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陆孟现在但凡敢说一句话, 都是雪上加霜。

    所以陆孟就只是安静地躺着,向一个等待审判的将死之人。

    但她心里又不甘心又很委屈。

    凭什么她不给男主角挡刀, 就要去死?就是错的?

    陆孟在无声的危险之中呼吸越发地急促, 直勾勾地盯着乌大狗, 确切说是他手中的长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孟觉得她的脸都被夜风吹冷了, 乌麟轩突然间动了一下。

    他一条腿能站这么长时间, 纯粹是意志力撑着,他现在也已经彻底成为强弩之末。

    陆孟见他动了, 也突然间像一条鱼一样弹动了一下。

    然后嘶声喊道:“你发过誓的!”

    陆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而且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

    她就是不会为他而死,无论因为什么都不可能。

    所以陆孟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不久之前,乌大狗才混着真心吐露出的那句誓言:“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对她动杀念。

    陆孟喊出来之后,一错不错地盯着乌大狗,她甚至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好不好用。

    乌麟轩手中撑着长剑,双耳嗡鸣,喉间一阵一阵的涌上腥甜。

    他从没有伤得这么重过,从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他已经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了,如果再迎来一波追兵……他会在这个“阴沟”里头翻船。

    但他现在却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在生死关头被放开,他彻底看清了他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彻底看清了他所谓的感情有多么一厢情愿。

    他用这短暂的时间细细回顾了一遍,两人从成婚之后的所有一切。

    他那些自以为的“被爱”,在这生死时刻彻底被血淋淋地扒掉了虚假的外皮。

    是他先动了欲念。

    是他先动了心。

    是他反复的挣扎,反复的身不由己。而她除了求自保的时候,会哄他,从没有明确地对他说过喜欢。

    乌麟轩甚至想起了,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她只求平安终老,甚至不介意他娶其他的女人。

    乌麟轩以为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只是其他目的的托词而已。

    可是到这一刻,冰冷的夜风贯透他的胸腔,他才明白那都是真的,是实话。

    是他多疑多思,从头到尾误解了,她确实只求自保,从没有奢望过他的感情。

    她真听话,从成婚的那一夜开始,就在乖乖听他的话。

    只取用他府中金银,从没奢求过不属于她的。

    乌麟轩撑着长剑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了,他看她怕得要死,听她喊出一句:“你发过誓的!”

    是啊他发过誓。

    乌麟轩看着这个女人,这个连跑都不敢的女人,像看着自己卑微又丑陋的欲望。

    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他乌麟轩绝对不能被这样的女人所左右!他绝不会再纵容自己一丝一毫。

    他不会杀她,对于乌麟轩来说,喜欢的难以自控才会想要杀她,来逃避,来抹消这种失控。

    而现在他不会杀她了。因为乌麟轩认为自己绝不会再失控。

    他俯视着陆孟,眼神当中空荡荡,只余一片冰冻三尺大雪纷飞的莽原。

    “滚。”乌麟轩抬起长剑指着陆孟,动了动嘴唇,声音如同被砂纸搓磨过一样的哑。

    “滚!”伴随着他的低吼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着这个字,乌麟轩觉得整个人一空。仿佛他胸腔之中所有不该属于他的情愫,都随着这一个字彻底吐出来了。

    这才对。

    这是乌麟轩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

    陆孟上一刻还怕的要死,以为乌大狗就要发狂把她给杀了。

    可是乌大狗骂完了让她滚,陆孟还没等开始滚,乌大狗就倒下了。

    他手里还拿着长剑,陆孟一看他倒下的那个姿势,搞不好他自己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而且胸口的匕首还插着呢,谁也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就这么直直地拍下来,就算这匕首的位置不致命,把匕首拍进胸腔肯定更严重。

    陆孟躺了这么一会儿,蓄积了一点力气,连忙从地上弹起来扑上前,接住了乌麟轩的头,没让他直接磕在地上。

    两个人倒在一起十分的狼狈,陆孟从乌大狗的手中把剑柄抠出来,扔远了,这才抱着乌大狗躺在地上。

    自己喘的像一条死狗一样。

    “好了,不用跑了。”陆孟跟系统说:“快检查一下他的状况!”

    “你命真大。”系统说。

    陆孟躺在地上,胳膊圈着乌大狗的脑袋,自己也觉得自己命大。

    系统很快又说:“腿二次骨折,身上多处剑伤,高热不退,伤口感染,匕首有毒。”

    陆孟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匕首有毒,立刻喊了一声:“什么?!”

    前面那些伤都肉眼可见的,匕首怎么还有毒啊!

    这也太狗血了!

    不过陆孟很快就想起来,原女主给男主角挡的那一刀,就是因为有毒,然后余毒未清身体才越来越垮……

    这剧情可真是绝了呀,他们都已经被追到深山,这都能硬补上来。

    “有一句台词,刚才忘说了。”

    系统说:“本次台词是:王爷,你快走!不要管我!台词捕捉时间为一炷香。”

    “台词捕捉失败,宿主无法发言。”

    陆孟:“你刚才忘……”你刚才忘说了关我什么事?!

    然后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陆孟很快又一想,要是刚才挡刀的时候系统把那句台词发布了,她要是喊出来,那不就是她必须挡了?

    所以陆孟没有再骂系统,而是脑中和系统沟通。

    “这中的是什么毒?”陆孟说:“对身体有没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系统:“毒肯定对身体有影响,照现在这种情况看的话,没有办法延缓毒性发作,明天早上就死了吧。”

    陆孟:“……那怎么延缓啊?这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解药,就像那个树叶的功效差不多的?”

    “宿主,我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系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功能,还得宿主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他都快死了!”陆孟在脑中说:“他死了你的世界和你的事业就崩了,你不怕主系统罚你吗?”

    系统:“随便吧。”

    陆孟:“那我也随便了。”

    她躺在地上,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过很快陆孟又起来了,把乌麟轩的头放在一边,挣扎着起身。

    没办法,她虽然死到临头可以去死,但不能还没死的时候等死。

    求生欲让她爬起来,颤抖着,咬牙去搜那些尸体。要知道陆孟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直面过尸体。

    连小动物的尸体都没有触碰过,何况是人的,还是惨死的人。

    可她现在必须逼自己去搜一搜,因为乌大狗快死了。

    陆孟不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为他挡刀,可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他见死不救。

    这些人带的匕首上面有毒,说不定也能带着解药,或者是其他的伤药。就算不对症的话,能延缓个一时片刻,追兵都已经来了救兵还会远吗?

    当然如果下一波来的还是敌人,那就真的是老天要他们死了。

    于是陆孟哆哆嗦嗦地去翻那些尸体,翻了一会儿就扑到旁边干呕。

    吐完了之后又回去继续翻,她这辈子没遭受过这种精神的折磨,翻到最后的时候她都麻木了。

    过了今夜,她也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到最后陆孟的收获是两个小瓶,她在脑中问系统这些是什么药。

    系统说它不知道。

    陆孟回到了乌大狗的身边,不敢随便地搬动他,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贸然挪动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陆孟半跪在他身边,拿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蹭干净了之后把小瓶子打开,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

    可是陆孟迟疑了半晌,也不敢真的把药给乌大狗喂下去。

    如果是解药的话还好说,如果这些刺客带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那不就是直接把乌大狗给杀了吗?

    陆孟不敢打这种赌,不敢用乌大狗的性命做赌注。

    风越来越凉了。夜也越来越深。

    陆孟非常的害怕,她怕鬼啊!可现在她的周遭全都是尸体。

    但她不能离开,跪在这里又不知道怎么办,到最后还是把那些药丸都塞回了瓶子里。

    脑中问系统:“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系统说。

    陆孟又问系统:“匕首上有毒,那……那匕首插的地方,是要害吗?我如果拔下来的话他会不会死?”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是要害。拔下来应该不会死,反而流血,可能会冲散一些毒性。”

    陆孟也就是这么想的,她跪坐在毫无知觉的人身边,抖着双手摸上了他前胸的匕首。

    陆孟闭上了眼睛,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双手抓住了匕首朝外一拔!

    一直昏死的乌麟轩闷哼了一声,竟然倏地睁开了眼睛,和他第一次在树坑里面醒过来的时候一样,锐利如刀戒备满满。

    他盯着陆孟好像随时能够暴起,可陆孟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眼神。

    抬手抓着他的衣襟,使劲扯了一下,把衣襟扯到了胸口的伤处以下。

    然后低下了头,嘴唇对准了他伤口的位置,开始吸血。

    把那些毒血吸出来,这是陆孟能够想到的唯一延缓乌大狗死亡的方式。

    但这真的是非常的难以忍受,鲜血在口中的滋味陆孟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她把那些血都吐在地上,再度低下头,吸了一口再吐地上。

    在脑中问系统,毒有没有减轻。

    系统这一次还算配合,一直在根据她的动作告诉他,毒血清除之后,乌大狗中的毒确实少了一些。

    陆孟整整吸了十几口,乌大狗的伤口短时间都不出血了,她才堪堪停下,然后一阵干呕。

    生理性的口水,让她把口里的血腥吐的还算干净。

    陆孟呸呸吐了好一会,这才抹了抹嘴看向乌大狗。

    他竟然醒着。或者说只是眼睛睁开,眼神和精神都很涣散,像之前在树洞的时候一样。

    陆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那么烫,真得好烫啊,这样烧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傻子?

    可是陆孟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之后开口说了那句台词:“王爷,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脑中叮的一声,台词提示捕捉成功。

    系统:“……宿主牛.逼。”都这种情况了还能趁着男主角神志不清,见缝插针地补台词。

    今天晚上经历得太多了,现在陆孟整个人在害怕和崩溃的边缘游走的时间久了,很麻木但又很清醒。

    陆孟把乌大狗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躺在了乌大狗的身边,避开了他的伤处轻轻抱住了他。

    希望救兵赶快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夜色越发浓重,夜风带动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响,从凌迟的刀刃,变为了一声声催命的鼓点。

    催的是乌麟轩的命,也是陆孟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孟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她把自己沾染了鲜血的那一层衣服给脱了下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的周遭都是横七竖八已经僵硬的尸体,陆孟真的好疲惫,她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可陆孟根本不敢昏死。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脑中问系统,乌大狗的状况怎么样。

    自然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可把毒血吸干之后,毒性的发作没有那么快了,还能再熬着等一等,说不定援兵很快就来了。

    就在天边泛起一点白,林中也渐渐能够轻易视物的时候,陆孟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而且口干舌燥得厉害。

    她在地上根本躺不住了,撑着手臂起身,这才借着细微天光,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血,干涸的血迹硬邦邦的,乌大狗身上也都是。

    不过至少他们都没死。

    救兵依旧没有来,追兵也没有来,陆孟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可她又不能贸然的挪动重伤的人。

    他这一夜凝固的伤口,如果乱动的话肯定会再度流血的,他有多少血也经不住这么流。

    陆孟按着自己的头,起来之后准备去周围找点水,再找一找有没有那种刺淮的树叶,聊胜于无。

    乌大狗又失血又发高热这么久,肯定急需补充水分,而且陆孟也实在是又渴又头疼。

    陆孟起身,好歹躺了一晚上她现在有行走的力气,可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走不了直线。

    陆孟在脑中问系统:“我这是怎么了?是被传染了风寒吗?”

    可是陆孟摸她自己,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发热。

    系统说:“你没有得风寒,你只是昨天吸毒血的时候不小心咽了一点,中毒了而已。”

    陆孟:“……操。”

    “放心吧不严重。”系统说:“不致命。”

    陆孟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系统也不说话,陆孟和它好几个月都没有昨天晚上说的话多。现在正是“两看相厌”。

    陆孟不敢离太远,在林中走了一段,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朝着草木茂盛的地方走。

    她的运气还不错,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水声。

    陆孟边走边脱了一件衣服,准备像昨天一样,把这件衣服弄湿之后,把水带回去。

    可是等她走到了溪水边上,她的头疼得越来越严重,眼前甚至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陆孟看到了一条小溪,掩映在绿植的后面。她朝着溪水边走过去,跌跌撞撞,不小心绊在一个石块上,摔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衣服落在了水中,水流把衣服带走了,但是陆孟没有力气再去抓回来。她强撑了一晚上,此刻再也起不来,连回头看一眼乌大狗的方向也做不到了。

    陆孟意识开始涣散,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好像有人在叫她——王妃。

    去他奶奶的王妃。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王妃过得像她这么惨,陆孟想回家。

    回她自己那个家。

    哪怕她的父母都已经重组家庭了,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去哪边都格格不入。

    可她至少还有一个自己买的小窝,还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奶茶的店不大,但能够支撑她想要的很多东西。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一个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不用像乌大狗那么好看,甚至不用有出息。只要性格温和待她好,在她夜里怕鬼的时候能陪着她,不需要她彻夜点灯就好了。

    这要求多简单呀。

    然后陆孟就真的回去了,只不过她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家,正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王妃。

    “王妃,醒一醒,先把药喝了……”

    “王妃!”

    陆孟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样,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摆设,涣散的眼神凝落在她床头不远处摆着的黄金凤冠上。

    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梦,是梦啊。陆孟心里告诉自己,然后用指甲硌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疼。

    大爷的,回去了才是梦。

    这操蛋的人生。

    陆孟被扶着起来喝药,靠进辛雅柔软的怀抱当中,陆孟把脸埋在她的36D里面,治愈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疲惫。

    好一会儿陆孟有些闷的声音从辛雅的怀中传来:“王爷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王爷醒过来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太医说了,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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