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莱松开手,一枚古铜色的弹壳出现在陈词掌中。
似乎是不小心,沙弗莱在将手收回时,拳头擦过了陈词的手心。
那一瞬间,陈词眉头的微皱没能逃过沙弗莱双眼。
“抱歉。”沙弗莱立刻道歉,他拍了下安东尼奥的肩膀,道,“咱们走吧。”
陈词重新走进白塔。
他拿着那枚平平无奇的弹壳,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陈念问沙弗莱要,但忘记写进日志里了。
陈词将弹壳放进口袋,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抹去被沙弗莱碰到的触感。
而另一边,沙弗莱和安东尼奥坐上了前去中央电梯的车。
安东尼奥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虽然没能邀请陈词同行,但这次他和沙弗莱一同前来,倒是有了预料之外的收获。
沙弗莱则要沉默许多。
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指节处仿佛还留存着方才的触感。
光洁的,细腻的手。
确实是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在白塔内的陈词该有的。
只是沙弗莱清楚记得,他握着陈词的手,将神采奕奕的少年从车里邀请出来时的感受。
略微带着些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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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词回到卧室,将弹壳放进抽屉,立刻写在日志里告诉陈念他要的东西沙弗莱送来了,省的待会儿再忘记。
侍女艾格尼丝敲了敲门,轻声道:“殿下,名为纪逸枫的先生送来礼物,说是您喜欢的东西。”
又有礼物?
陈词抬起头,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纪逸枫的信息。
是那个植物园里的插画师吗?
陈词:“是什么?”
艾格尼丝侧身让开,侍者抱着花盆进来,径直的白瓷盆中,一株绿茶月季正在盛放。
月季边缘是淡淡的黄绿色,娇嫩花瓣上沾染着澄澈的露珠,充实和富有弹性,绿叶浓密,衬托着含苞的骨朵。
陈词从小就在学习插花,对各种花卉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他见得多,也就知道这盆花绝非凡品:“放哪儿吧。”
侍者将花放在桌子上,陈词低下头,翻到陈念去植物园那天的日志。
他找到“还看到一株特别漂亮的花,据说叫绿茶月季”一行,用其它颜色的线条标注,写道:
【纪逸枫送给你一盆,放在卧室桌子上了,不用操心打理,艾格尼丝会做好一切】
做完这些,陈词站起身,按照日程表,他本该去学习声乐,现在课程取消了,也能做点别的事情。
陈词没有爱好,起码直到现在,他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什么。
陈词想了想,决定去练琴。
他已经一周没碰过琴了,虽然这不能算他的爱好,但坚持练了这么多年,也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
琴房在七层。
音符连缀成古典的旋律,从门内传来,艾格尼丝站在墙边,微微闭上眼,欣赏着有段时间没听到的音乐。
殿下的琴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似乎连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其他侍女快步过来,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艾格尼丝点点头,她耐心等到琴声中途戛然停下,才轻敲房门,进去问道:“殿下,桂芷棋小姐前来拜访。”
陈词正在谱曲,地下城的经历让他突然有了灵感,全新的旋律自指尖流淌在黑白键中,再被快速记录在五线谱上。
艾格尼丝说的功夫里,他还画下了几个音符。
桂芷棋。陈词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在日志中,陈念还特地强调,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是陈念专门给他找的朋友。
要和她见面吗?
陈词有些犹豫,虽是陈念给他选的朋友,但他完全不认识桂芷棋。
更何况他和陈念的性格天差地别,如果两人长时间近距离相处,很容易露出马脚。
陈词没有朋友,但不意味着他社交困难。
他只是单纯比较被动,毕竟之前连想和人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很难有主动出击的性子。
陈词深吸口气,面对弟弟的好意,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请她上来。”
桂芷棋被侍者引领着,来到白塔七层。
刚一进入走廊,她就听到了飘来的乐声,钢琴音色清脆,如珠坠落在绸带之上,桂芷棋同样也学过乐器,却认不出这首曲子的名字。
直到乐曲在高潮处戛然而止,桂芷棋才意识到,这是在谱曲。
她轻轻推开琴房的门,少年坐在琴凳上,一手拿着铅笔,迅速涂抹着,笔尖和纸面摩擦,发出沙沙轻响。
白塔的室内很暖和,陈词只穿衬衣长裤,他身体前倾,薄薄的白色衬衣绷紧,勾勒出脊背的线条。
陈词右手握笔,手臂因用力绷紧,竟然比想象中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