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御医进去了房间, 陈念在门口稍作等待,最终惴惴不安地回去了自己卧室。
他衣袖上还有沙弗莱的血迹,陈念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凑到鼻端, 雪莉酒的醇香正浓郁传出,AO的各种体.液绝对是信息素浓度最高的地方。
Alpha信息素瞬间唤醒沉睡在每一个细胞深处的渴望,试图挣脱抑制剂的禁锢。
陈念后颈的腺体甚至都有些酸胀, 他赶忙放下手,将被血染上的衣服脱掉, 站在落地窗前,深吸了口外面清凉的空气。
事情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哎。
过了一会儿, 陈念隐约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他赶忙换上衣服, 探出头去。
就看到了陌生且高大的身影, 在众多侍者和管家的跟随下快步经过走廊, 来到沙弗莱的房门前。
铂金色的发和那双颇具威严的紫罗兰色眼睛,都明明白白宣誓着Alpha的身份。
正是当今皇帝, 沙弗莱的父亲, 米哈伊尔·舍普琴科·维塔利耶维奇。
皇帝穿着睡衣,步调匆忙,显然已经准备休息了,听闻沙弗莱晕倒的消息, 特地过来。
陈念赶忙缩了缩脖子, 把自己藏起来。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皇帝, 不久之前他还当着沙弗莱的面编排过皇帝和自己亲爹的故事, 虽然只要沙弗莱不说, 皇帝就肯定不可能知道, 但陈念还是有点心虚。
皇帝问了管家几句话,声音低沉,听完管家说明情况,嗯了一声,进入沙弗莱的房间。
——这就是陈词未来的公公吗?看起来有点吓人。
陈念赶忙紧闭房门,他现在还不想出现在皇帝面前,先不说自己是导致沙弗莱突然晕倒的罪魁祸首,皇帝很有可能知晓许多隐秘的真相,万一他看到自己,察觉到行为举止和陈词不同的地方,可就糟了。
“沙弗莱的情况怎么样?”陈念坐在床边,问智能管家。
“殿下已经醒了。”刚被沙弗莱训斥过的智能管家司尔特在陈念面前就轻松许多,“您刚一离开,殿下就醒了。”
陈念:?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忍不住怀疑。
“殿下的身体一贯好得很,今天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智能管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皇子妃解释一番。
万一皇子妃再误以为殿下身体抱恙,不愿意嫁了怎么办!
它这样一说搞得陈念更愧疚了,如果自己今晚不去找沙弗莱,肯定啥事儿都没有。
陈念其实并不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他平日招摇撞骗,欺骗众多Alpha感情的时候,从来没愧疚过,反倒当成一种娱乐项目。
就像他故意给安东尼奥错觉,再引得安东尼奥勾引地蹭上沙弗莱的脚。
可能因为沙弗莱平时表现得太正直老实,欺负这样的一个人,总让陈念感觉自己坏到根儿了。
特别是沙弗莱从来不会责备他,无论他干出再离谱的事儿,Alpha也只会用无奈的眼神表达心中想法。
这么好脾气的人,如果不是贵为大皇子,肯定少不了被欺负吧。
一墙之隔,沙弗莱听闻皇帝赶来,立刻坐直身体,靠在床头上。
“父亲。”在皇帝踏入卧室时,他出声喊道。
皇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沙弗莱如实回答,“刚从程序内核里出来,有点高血压。”
皇帝作为几十年来辰砂的主要维护人,也知道精神力过度消耗引起的副作用有多大,对信标进行维护和检修,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陈词刚刚和你在一块吗?”
“嗯,我突然晕倒好像把他吓到了。”
皇帝当然清楚几天前陈念从白塔搬到了皇宫,还住在沙弗莱隔壁的房间,在任何除他们之外的人看来,都是感情升温的表现:“这些天你们两个的相处如何?”
沙弗莱含糊道:“还好吧,他还是老样子。”
他已经有一阵没见过陈词,只是给陈词私下转了些钱。
不过听陈念透露的只言片语,陈词在地下城过得应该还不错,甚至都跑去旅行了。
果然在逃离白塔之后,陈词的生活只会变得更好。
皇帝沉默片刻,低声道:“这是我和陈蔚为你们两个从小定下的婚约,虽然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幸福一些。”
沙弗莱听到这些话,心口有些发闷。
从很小的时候他和陈词就知道婚约的存在,一纸条约打破了沙弗莱对未来相当一部分的幻想,就连青春期勃发的生理性萌动,都变成了一种错误。
特别是当他十六岁分化成Alpha时,陈词才只有十岁,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
他只要多看上别人一眼,都有可能会演变成对陈词的深重背叛。
而面对年幼的陈词,沙弗莱又没有丁点想法,他不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
所以沙弗莱才选择带上神经适配器,沉溺于虚拟的世界。
把情感倾注到纸片人身上,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以至于等到后来陈词分化成Omega,沙弗莱得知两人信息素不敏感的噩耗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已经清心寡欲习惯了。
旁人总觉得皇室高高在上,好不风光,只有真正身处这个位置,才知道光鲜亮丽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父子俩沉默了片刻,皇帝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沙弗莱小时候比这还要沉默寡言,出了什么事都习惯藏在心里。
别的孩子总想千方百计的引起家长注意,沙弗莱却正好相反,总是默默地自己玩耍。
这种稳重性格恰好是皇室最需要的,但皇帝很快又头疼起来,因为沙弗莱实在太老实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和算盘,却很少反驳他人,这不是一个好的领袖该有的样子。
二十多年来皇帝细心培养,总算让沙弗莱的性格有所改善,这是托付了太多期望的长子,也因此无法像他的两个妹妹一样,自由地选择人生。
皇帝突然道:“下周一你和陈词一起去荣军院吧。”
下周一?沙弗莱想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成为陈蔚元帅的忌日。
每年陈词都会前往祭拜,偶尔沙弗莱也会跟着同去。
原来这么快就又过了一年吗。
“好。”沙弗莱答应下来,陈词每年都会去祭拜,在冰冷的墓碑前放上一束花。
但对陈念来说,在沙弗莱提供详细信息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确定沙弗莱的身体没有问题,辰砂的核心维护也进行顺利,皇帝没有多留,让沙弗莱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