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将异形捕获之后,信标进行了大量的秘密实验。
辰砂也在试图弄清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并想要以此推断出,蓝眼怪物的真实身份。
陈念遭受袭击醒来之后,和沙弗莱详细描述过梦中内容,辰砂很可能通过智控系统也听到了,那么它应该知晓怪物眼睛因为某种原因,从金色变为了蓝色。
陈念之前顶多度过一些博物学相关的论文,专业实验报告的速度很慢,总是来不及看完,沙弗莱就翻页了。
他索性不在上面浪费时间,全都交给沙弗莱。
陈念绕着实验室走过一圈,仰起头,和设立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对视。
漆黑镜头侧旁闪烁着运行的红光,那是辰砂的眼睛。
——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提供更多详尽的信息呢?你们肯定都是知道的吧。
会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有关吗?
可怪物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么?最近这些日子,除了傅天河因为Ashes出了些意外,他和陈词好像已经彻底安全了。
“陈念。”沙弗莱喊了他一声。
陈念回头看去,重新来到沙弗莱身边,只见Alpha从操作台后方的一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迅速收进衣服里。
沙弗莱什么都没说,只是对陈念使了个眼色。
陈念心领神会,两个人又默不作声地在实验室探寻了片刻,便在军人们的护送下离开。
透明监牢中的异形始终没有半点动静,也许在沙弗莱和陈念进入的那刻,它发现了目标,却实在失去了进攻的力气。
沙弗莱和陈念回到车内,Alpha没有急着打火,反而将终端关闭,陈念见状,也把自己的终端关上了。
这下他们处在车里,周围没有任何开启的电子设备,车窗上的模糊水痕成为天然的遮挡,将外面的视线阻挡。
沙弗莱终于把在实验室里拿到的东西,重新掏出。
“这是辰砂研制出来的仪器,能够进行同源追踪,识别和那怪物相似的存在。”
陈念把它接过,物件的造型和罗盘差不多,但中央的金属指针漂浮在蓝色液体上。
指针准确指向深牢所在的方位,显然那只异形正吸引着它。
看起来精度还不错的样子。
陈念把罗盘还给沙弗莱,道:“看起来辰砂在帮我们,就是这个话说得老不清楚,也真够烦的。”
沙弗莱颔首:“我还在实验报告里发现了些别的,辰砂化验了这种蓝色物质的成分,里面含有人类的基因,某些特殊的生化成分,还有……Ashes。”
“Ashes?”陈念一愣。
他瞬间想到了此前看过的无数科幻电影。
人类的基因和致病原Ashes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有着人形轮廓,却肢体扭曲的恐怖怪物,嗯,不少恐怖片或G18里都出现过的类似情节。
等等,傅天河最后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吧!
陈念注意到Alpha的凝重面色,很显然沙弗莱也和他有相同想法。
陈念努力分析:“起到关键作用的应该是里面的未知生物成分吧,不然此前有那么多Ashes感染者,没有一个变成怪物的例子。”
“嗯,只是那个生物成分非常复杂,暂时还判断不出类型。”
沙弗莱顿了顿:“这件事暂时先不要给陈词和傅天河说了,省的他们两个再太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初步安排,等傅天河的眼睛稍微康复,就立刻过去。”
“好。”陈念长长地叹了口气,“希望能快点结束,好怀念当初什么都不用想,可以随便玩的日子啊。”
“会的。”
.
陈词和傅天河站在树下,一节软梯从繁茂树冠中延伸下来,成为连通地面和树屋的通道。
一座建造在树上的小木屋。
陈词对它有印象,小时候他和沙弗莱准备共同搭建,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发现了。
白塔的管理员火急火燎地赶来,教育陈词可万万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从树上摔下来伤到了怎么办?而后转身含沙射影的教训沙弗莱。
陈词站在一边,想不明白,沙弗莱不是大皇子吗?为什么白塔还有权教训他?
直到后来陈词才明白,他的重要程度在所有人之上,白塔也因此获得了极高的权力。
之后陈词一直以为他们建造树屋的计划就这样搁置,没想到沙弗莱一个人把它盖好了。
陈词拽了拽软梯,还蛮结实的,有点想要上去。
傅天河担心会闯入他人的地盘:“我们直接上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我十岁和沙弗莱一起盖的。”陈词道,虽然他只参与了最开始的备料,上过一次树就被叫停了。
傅天河噢了一声,他撑着伞,仰头望着树叶当中的小屋,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你和沙弗莱关系看起来明明还不错的样子,为什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嗯……就是那种,能懂我的意思吗?”
“有的人生来就只能做朋友吧。”陈词思考片刻,道,“我也不太懂,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实在太熟了,或者因为我们之间信息素不敏感,性格又比较像。”
“也有可能是我们两个都想反抗,婚约越是存在,就越不想按照规定行事。”
傅天河点点头,感情确实是种很玄妙的东西,说它无关外貌吧,自己又确实是因为陈词的眉眼对他一见钟情。
说和外貌有关吧,面对和陈词长相一样的陈念,他心中却毫无波澜。
从古到今,有无数人试图解读什么叫爱,得到五花八门的不同答案。
他也不需要在意那些悬而又悬的回答,此刻充盈在内心里的感觉,就是最为真实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答案。
傅天河将伞收起,和陈词一起攀爬软梯,登上树屋。
叶片间滴落的雨水打湿头发和肩膀,在衣服上印出圆形的深色水迹,紧贴皮肤,透出肌理的色泽,勾勒出Alpha的肩头和胸膛。
树屋里有很多陈念和沙弗莱留下的东西,显然他们两个也经常到这边玩。
只是简单看过风景,体会着独特的安宁,品嗅植物微涩的清香,时间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偷偷溜走了。
天色渐暗,赶在彻底黑下去之前,他们回到建筑当中。
傅天河大半边身子都湿了,但Alpha毫不在意,淋个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是还得到餐厅吃饭,他连衣服都不想换。
时隔六个多小时,再度来到皇宫餐厅,只是相较起来,傅天河不再紧张。
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中,四个人随意聊着天,轻松自在。
晚饭过后,他们驱车前往沙弗莱在外面的别墅,安安和姜叔都被安顿在房子里,大聪明和王子闹过架之后,也在那边由安安养着。
现在它可是救了傅天河一命的大功臣。
一大家子聚在客厅,人声犬吠,热闹非凡。
陈词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讨厌会干扰思绪的噪音,还有无意义的闲聊,浪费时间。
但眼下,却觉得好像也不错。
和重要的人随意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并不能算作浪费时间,毕竟生命本身,也是因为他们而更有意义。
三天之后,医生们确定傅天河植入的眼台,已经和周围的肌肉组织结合。
Alpha夸张的身体康复速度直接让这一过程变快了数倍。
确定眼台能够在眼部肌肉的控制下进行转动,陈词为他戴上了经过调节的义眼片。
赤色红眸里,流淌着陈词的鲜血。
他再一次拥有了一颗眼睛。
“好酷啊!”陈念见到的傅天河第一眼,就忍不住惊叹出声,“说实话,比你之前的那个眼睛还要酷一点,看起来就和cospy一样。”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傅天河笑起来,义眼片并非单纯注入了血液,陈词更是亲手绘制了中央的瞳孔,让它看起来更加逼真。
如果不是趴在他脸上仔细去看,一般人都只会以为傅天河带了美瞳。
当今时代,掌握着手绘义眼片工艺的人已经很少了,班尼特作为大师,技巧极其精湛,由他绘制的义眼片绝对的以假乱真,小小一片就价值十几万奥吉。
陈词作为初学者,手艺当然比不上师父,但对傅天河来说,他的义眼片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傅天河抬起手,用指尖敲了敲义眼片,给陈念展示。
每每触碰,他都会陷入一种不真实的幸福当中。
傅天河一共拥有过两只义眼,一只是六岁时母亲给予的,另一个则是在二十二岁,由他的Omega亲手制作的。
疾病夺去了他的眼球,无可取代的爱却将其填满。
而沙弗莱那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亲自挑选了一批特战队的军人,一同前去月光,提前为他们每个人都注射了加强疫苗,并携带阻断剂,又测试了当今效果最好的防护服,是否足够轻便。
出发的前一天,沙弗莱正要去做最后安排,确定人员组成,却在走廊上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父亲。”沙弗莱回过头,其实并不算惊讶,“有什么事吗?”
皇帝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他眉心中央是长期习惯性皱眉产生的纹路,不怒自威,头发还湿着,显然刚游泳健身完。
“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吗?”
“对,明早就走。”
皇帝点了一下头,道:“跟我来吧,这里还有些东西想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