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烟回到院子里,更游魂似的被魇了半响。
也不吃饭也不喝水,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虚空魔症了般。
直到柳氏过来找他吃饭,才是应答了一二。
吃饭时,柳氏总算旁敲侧击的问。
“白夏那边如何了?姨娘见你老是往那边跑………..瞧着很上心似的。”
柳氏见柳生烟不说话,见他低头吃了几粒米饭,没有胃口的样子,突然就说,“你别太多去姓白的那里,他那边阴气重,怕你被妖精魇住了。”
柳氏不说还好,一说,柳生烟心里一股厌烦油然而生。
“姨娘总是说‘姓白的’,好像夏夏没有名字似的,那边怎么就阴气重?我见贺凖是活蹦乱跳的。”
柳氏一听着话,心中一咯噔,完了。
她的阿烟也魔症了般,又是被白夏迷得神魂颠倒,竟是说出了这么不正常的话!
喊什么“夏夏”?平时装装样子也罢,私下里也这么喊了!还帮着那妖孽说话!
柳氏故意说:“贺凖活蹦乱跳好啊,他身子好,给白夏冲喜是冲得好极了,我看白夏是要长命百岁了。”
柳生烟皱起了眉头:“怎么偏偏给夏夏娶了他?没人了吗?若是男妻,有的是人选,竟是个如此粗鄙的人。”
柳氏阴阳怪气笑:“我倒是把你给忘了,若是当时想起,正好把你抬进白家,给白家大少爷做正妻。”
柳生烟抿着唇不说话,柳氏突然就把筷子重重一放,发了大脾气。
“我寻思着明日也是好日子,便把你许给白夏做妾好了!”
柳生烟皱眉,“我怎么能做妾?”
柳氏气得心肝都疼了起来,就差拧着柳生烟的耳朵一巴掌打醒他。
“敢情你是真的想给姓白的做正妻啊!!柳生烟你这蠢货!我们柳家是欠了白家什么吗?他父子两把我害成了这样,你竟也要眼巴巴的撘进去!?难怪啊难怪!三天两头往东厢房那边跑,我以为是忙着给敌人使绊子,忙着从人手里把我们柳家的东西抢回来,没想到是被美色迷了双眼了!亏我还把希望全部寄在你身上,没想到你是如此不顶用!”
柳氏指着鼻子骂:“姓白的那小子邪门得很,你自己好好想想,头脑清醒些,仔仔细细捋一遍,他和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不是嘴上说得好听极了?可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柳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骂了过去。
“是不是你这逆子透的底?你老爹都要急白头了,雪缎的路子如今突然被公开了,几家商家抢昏了头!就在今日,你是不是还给那妖孽去买糖了?可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可是一口气把雪缎的生意,全部吞了下来,手脚麻利的还给京中的权贵通了气!”柳氏几乎气哭了,“往日里你最是聪慧清醒,怎么到了白家,全昏头了呢!你这孬货,赶紧滚回去!”
柳生烟好似猛然间当头一棒,头破血流般清醒起来。
这些时日混混沌沌好像在云里雾里般,被糖衣炮弹迷昏了眼。
如今突然清醒,回想起自己和白夏的点点滴滴,竟然每一处都是像下了降头。
白夏这些所作所为,怎么如此眼熟?
细细一回忆,这不就是自己给别人下套时,一模一样的路数吗?
那么突兀又自然的喊着“表哥”,几句话就和他好像亲密无间般的,两三天就让他掏心掏肺,看似处处顾着他。
实际,每一句话都在给他下套。
从他口中零零碎碎一点一点抠出又有的信息,又是将他哄得晕头转向。
只是因为白夏太漂亮了。
那双眼睛、那个样子对着人,没有人不上当的。
年前那么庞大的生意往来,他竟然管理得妥妥当当,还能抽出时间来忽悠他。
他竟然还以为白夏是个病弱的、不谙世事的贵公子,纯白得像一张纸,要人好好保护,要人好好的帮着他才能生存下来小少爷。
白家今年可是又长进了一大步,那生意路数,那钱财无不让人眼红,可是长进了,却比之前更低调了。
就好像白夏知道有人盯着他。
柳生烟猛然一惊。
突然想到了贺凖。
白夏对贺凖这么好,是不是就是知道上头在盯着。
便是将计就计,故意如此稀罕这个男妻?
在外人面前好似与人恩爱得不得了似的。
什么关心照顾、什么相敬如宾。
全是假的。
都在演戏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