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头被好缠的受不了,只能敷衍地点点头,让她牵出门去散心。
院里几棵女贞树被修剪完了,远看有些秃然,近看更加秃然,赵虎头却是看到树杆上还有深褐色的黄豆大小的疙瘩,像一枚枚小果子。
得,虫卵都没有清理,明年肯定还要遭灾。
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继续去昨天的方塘那看荷花,看到荷叶上的露珠耀眼的反光,听塘中鸭子绵绵的叫唤。
一条廊桥从方塘上穿过,在塘边立起凉亭,这处庄园不但大,且处处都是小景,听说自家在汴京还有更大的宅院,远胜此地。
就在这时,一名外院婢女匆忙过来,禀告二人,说有一对父子过来,说是要感谢小公子的救命之恩。
赵虎头闲来无事,有些好奇,便表示愿意过去见见。
于是便去了外院处,见到一名二十七八的青年男人,还有前两天那个躲在假山后哭泣孩子。
见到赵虎头,那小孩立刻跪下叩谢大恩,那青年男人也一起叩拜跪谢,谢赵虎头帮他们保住了家传的菜地,他们卖蜡的钱还有余,想要献给赵虎头,还有剩下的蜡钱,也一定会尽快赚到,还给小公子。
赵虎头心说原来是这点小事,一时好奇:“你们采了多少腊?”
那青年男人拘谨道:“回公子的话,一共四斤六两,做烛四十六只,偿还田契约后,还剩十三贯,小人不敢多拿。”
赵虎头心中一动。
那几颗女贞树,占地不到一亩,却有四斤多的腊,产值却是二十多贯……
他回头问婢女道:“山水,昨天你说,密州粮食作价是五十文一斗?”
山水愣了一下,立即答道:“不错,前几日我听采买的说,是五十文一斗。”
赵虎头又问:“一亩上田产粮几石?”
山水这倒答得快:“若是最上好的水田,种上早晚两稻,每年当有两三石。”
赵虎头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一亩上品田地,最高,也就是千五百钱?”
对面的青年男人小声道:“也不尽然,若有不缺水的菜田,每年种上几季菜蔬,当有七八贯。”
赵虎头心中的有谱了:“行了,这钱你们自用吧。不用谢。”
对面的青年人又叩首感谢,随即迟疑了一下:“那,若小人去野地采腊,不知可否再用您的方子……”
赵虎头点头道:“随便用吧。”
青年男人又是一番感谢。
赵虎头便让他们回去了,随即带着山水回到那几颗女贞树上,让山水抱着他,从树杆上抠下一棵虫种。
虫种壳极为坚硬,而长树上的那一面,却是没有虫壳,露出里边星点的密集的虫卵。
赵虎头心里渐渐有谱。
但他没有妄动,而是思考起虫腊除了当蜡烛,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后世虫蜡早就从燃烧物里飞升了,在军工、医药、机电、天然化妆品行业里渡了个金身,他挂掉之前,天然的虫蜡已经涨到两百多块一斤,比车厘子还贵就是了。
反正拿去烧是不要想了,太过浪费,等长大点让他们尝尝煤油灯的厉害,医药的各种药膏目前没机会,天然化妆品——他能做的就只有口红了,拿胭脂虫的染剂同腊混合,凝固后拿金泊一包,就算完成,这东西还真不用什么技术含量,用来搞定老妈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呢?
赵虎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物件,一一代入,最后,目光落在了婢女给他扇风的精致团扇上。
嗯,就是它了。
雕版印刷,活字印刷,在这个物件面前,那都是弟弟。
想当年,他可是被老师油印的卷子,毒打过无数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