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于是带着舅舅回家,并且在第三天,让人去取了珊瑚。
……
同一时间,密州观察使赵仲湜正在清点自己的财富。
他在这一年的时间,靠着油墨和蜡纸,赚了一万多贯钱财,加上今年没有用掉的公使钱,就是两万多贯,这意味着他今年可购买的珊瑚,无论数量和质量,都能高上一个台阶。
他又看向自己的珊瑚笔架,这是他收藏中品相最好的一件,粉中带红,价值千金。
可惜也就这一件,其它的,多是次品,不但颜色不足,且有许多蛀洞,但上品珊瑚难求,珍品大多入了宫廷……
“爹爹!”赵士程拿着一粒红色珠子,中气十足地推开门。
赵仲湜正要斥责儿子毛毛燥燥,下一秒,就被儿子手中的物件吸引了全部眼神。
这、这是珊瑚珠?
赵仲湜嘶了一声,将儿子一把抱进怀里,珍惜地拿起珠子细细打量,目光由怀疑变成惊叹,然后又飞快转为痴迷。
天啊,祖宗在上,这不但是珊瑚珠,还是极品的血珊瑚!
千年珊瑚万年红。
这般血红色的珊瑚,一定是几万年才能长成的珍品,如此珍品,都能做为番邦进贡皇家的国礼,当成祥瑞之宝了!
自家的那些珊瑚,和它比起来,一粒珠子都比不上,看这剔透光滑的模样,细密地连纹路都看不到,他如此凡胎,有生之年,能见到这般品相的珊瑚,这辈子值了!
“爹爹,这珊瑚漂亮么?”赵士程带着得意的语气,仰头问。
赵仲湜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这珊瑚,你是从何处得来?”
“舅舅说,他前些天遇到一个渔民,那人在海边捡到一支珊瑚,到密州城来卖,就顺手买下来,磨成了珠子。”赵士程天真地道,“他那里有一串呢,我只是拿了一粒来玩。”
赵仲湜顿时来了精神:“那渔民在哪,在哪个海边捡来?算了,你舅舅在哪,我去找他!”
“我带你去!”赵士程笑嘻嘻地道,“我知道爹爹喜欢这个,所以就从舅舅那拿了一颗给爹爹,我用脂膏换的呢!”
赵仲湜抱着孩子就亲了一口:“做得对,真是爹爹的好孩子!”
赵士程伸爪子挡住他的脸,义正词严地道:“爹爹不可以,我已经是有官职的大孩子了!”
赵仲湜随意应了,便带着孩子,一路飞奔,去找到正在房里串珠子的内弟。
“彦崇,我听说你得了一件宝贝,让姐夫看看。”赵仲湜本来还维持着王族风度,但在看到珠子后,就全然抛到脑后,把儿子放到一边,大步上前,看着那绝美的红色,眼中尽是痴迷贪婪。
种彦崇看着一进来就几乎把脸埋在珠子里的姐夫,面露无奈,看了一眼旁边小孩。
小孩眼神明亮,伸出双手,毅然做了一个宰割的手势。
种彦崇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对不住,便和颜悦色道:“姐夫,这珠子品相如何?”
赵仲湜连连点头,夸赞之语如流水一般脱口而出,一连说了半盏茶,都不带重样的,从品相、质地、颜色,再猜测产地,说这肯定是夷州的深海珊瑚,才能如此完美无暇,世间难寻,密州这里是绝对不会有的,肯定是哪里商船遇到海难,所以珊瑚飘到岸上,让人捡了去,还说这珊瑚肯定不只一□□附近必然还有其它残枝……
“那太好了,”种彦崇面露喜色,“再过两月,便是我祖父生辰,正好送他做为寿礼……”
“不可!”赵仲湜瞬间提高了语调,面露恳求,“彦崇你知我平生胸无大志,唯这点小小嗜好,若是能割爱于我,我必感念恩情,钱货之物,必有厚报……”
种彦崇面露难色:“这……”
赵仲湜又继续道:“另外,你不是说虎头天赋尚可么,我可以做主,让他拜你为师,你可严加教导,我必大力支持。”
虾米?就为一串珠子,我不是你最爱的宝宝了吗?
赵士程神色瞬间冷漠起来。
种彦崇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姐夫真是不会给自己找后路啊。
“爹爹,我听舅舅说,这是天降横财,这珠子,比北珠还稀少,这么一串,至少值三万贯呢,”赵士程在一边用担心的语气道,“他还说您肯定买不起呢。”
赵仲湜一时默然,手指却是紧紧捏着那串珠子,过了数息,才艰难道:“吾手中只有两万余贯,剩下的、剩下的,你去我库中挑些珊瑚抵债可好?”
“这……”种彦崇轻嘶一声,看了一眼虎头。
赵士程平静地点点头。
“那,就按您说的办。”种彦崇诚恳地点头,看着那珊瑚的目光很是复杂,对赵仲湜来说,这是肯定的,如此宝贝的珊瑚,换作是他,肯定是多少钱都不卖的……
赵仲湜捏着珊瑚,正想细细品鉴一番,就听种彦崇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道:“听说那人说是在一个海边捡到的珊瑚,让我过几天我再去碰碰运气……”
赵仲湜心中一动,抱起身边的小孩,殷勤道:“我家虎头也喜欢看海,你素宠爱虎头,我便与你同去,顺带给虎头见见世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