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的便宜师父, 林灵素,纵观历史,那也是弄臣里鼎鼎大名的人物, 在献媚君王、结交权贵、谋取利禄这些行当里混得风生水起, 很长一段时间, 蔡京都要避其锋芒。
他充分相信,这位师父缺的只是一个台阶, 只要能把他引荐到宋画宗身边, 这位就会同风而起,扶摇万里。
这种人,本也不是池中之物,唯一要忧虑就是他一出马, 怕不是又要为本就摇摇欲坠的江山再添一捆稻草了。
但忧虑之后, 赵士程转念一想,那位道主皇帝,本就崇信道教,林灵素只是从万千道士中杀出的最后胜利者而已, 没有林灵素, 画宗要封自己当道君, 还怕没有其它的道士当他的捧哏吗?
便宜师父出马,至少能暂时控制着, 以后谋算大计时, 也会有更多筹码。
不过, 这事, 还得那位便宜师父配合才行。
……
赵士程又去了神霄观。
林灵素依然是那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过, 他并没有做实验, 而是正在和自己的仙鹤培养感情。
只见那白鹤张着翅膀,陪着那邋遢的道人奔跑,争抢他手中的食物,颇有几分仙趣。
这几只白鹤也不怕人,赵士程来了,有的视而不见,有的凶狠地扭头,对着小孩鸣叫了数声。
林灵素见徒弟来了,便将自家的几只白鹤打发回了自己的院子,把小孩带到了房中,令小童煮上茶水,调侃道:“今儿个是刮什么风啊,居然把我这小徒弟吹来了?”
赵士程面露难色,认真道:“师父啊,徒儿有麻烦了。”
林灵素烫着茶碗,调侃道:“身为宗室,还有谁敢找你麻烦不成?”
“是的呢,”赵士程一脸烦恼地道,“师父,你知道刘混康吧?”
林灵素烫碗的手一停,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放轻了语调:“刘混康,他不是死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刘混康,就因为他一句“京城东北隅,倘增高之,则皇嗣繁衍矣!”而让今上深信道教,小大之事,来往去□□问,一年三十余次,所在茅山派更是一越而成众派之首,是无数道士想要效仿的人生巅峰。
赵士程嘟囔道:“去年,那刘混康不是死了么,官家又到处征招有道之士,我们家也在找啊,爹爹就听说濮州有个叫王老志的神仙很厉害,派人去寻访,结果发来的信让我给拿去点烧杯了,结果这个老神仙,就被另外一个宗室抢了先,老爹很生气,说要给我好看。”
林灵素指尖一紧,故做随意地道:“那个王老志,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赵士程思考了一下,努力回想:“听爹爹说,他很能算卦,十中有七八都是能中的。”
林灵素不由得目露鄙夷:“算卦之术,小道尔。”
赵士程抱怨道:“大道小道都没有用,爹爹不高兴。”
林灵素诱导道:“你这孩子,有何可虑,有现成的仙师在你面前,你却舍近求远,为师我难道不是有道之士么?”
赵士程愣了一下,有些嫌弃地道:“师父啊,咱们也当了这么久的师徒了,你有多少斤两,我能不知道么?”
林灵素大为不悦:“你这小子,简直目无师长,平时不是那么聪慧么,这道法论是境界,是修养,你们父子不懂其中三味,但官家却是明白的,若是不信,荐我前去宫中一试,便能让你们知道厉害。”
赵士程猛摇头:“那不行,推荐你进宫,我家是要担上干系的,要是你惹了陛下不喜,岂不是大麻烦。”
林灵素不由得磨牙,闷声道:“你这小儿,我和你说不上,让你爹爹来与我说,便知晓了。”
赵士程这才疑惑地看他,谨慎道:“师父,你是认真的?”林灵素傲然道:“神霄一脉,由我创建,自然也应由我发扬光大,天生我才,岂能困于乡间野庙之中,再说了,若是我能得陛下亲睐,你是我的徒儿,必也能水涨船高,于道史留名。”
赵士程心说我可没有这兴趣,但他还是要把话给便宜师父说明白:“师父啊,你口气这么大,我就问一个问题,官家的性子,你清楚么……”
林灵素一滞,轻咳一声,掩饰道:“有所听闻。”
从平日里官家的各种政令、他还是能推断出一二的,更何况,若是赵观察使当他的推荐人,又岂会不把官家的各种性子告知于他?
赵士程认真道:“师父,如今官家沉迷书画,又宠幸童蔡,若是推荐你去,您会给官家谏言么?”
林灵素被问住了,一时吱吱唔唔道:“这、这谏言,不应该是御史台的事情么,我长于道术,不通俗务……”
赵士程当然明白这一点,于是道:“那师父,若你去官家身边,肯定是让官家大兴道教,对不对?”
林灵素被问得有些烦了,怒道:“你这什么意思,在你眼中,师父也是如童蔡一般祸国殃民之辈么,若是不愿,拒了便是,别在这问来问去!”
赵士程嘴一扁,眼睛里一下就盈起水光,弱弱地声音就带了哭腔:“问一问都不行么?”
林灵素顿时心虚,毕竟感情都处出来的,小徒弟虽然牙尖嘴利,但平时也是个顶贴心的小棉袄,不由得微微后悔,心说我凶一个孩子干嘛,于是便软了语调:“士程啊,你还小,这有时候,开始的诺言,在将来,不一定还能作数,师父答应你,能劝,就尽量去劝官家国事为重,好不好?”
赵士程这才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师父,是徒儿说错话了,师父想做,徒儿一定尽力相助,把咱们神霄派的炼丹之术传播出去。”
林灵素一怔,不解道:“什么炼丹术?”
赵士程认真道:“就是从那本天书里得到的炼丹术啊,那里边有那么多神方,要是有官家支持,必然能出很多仙药,有这些仙药,不但官家会嘉奖您,就连天下人都会信咱们神霄派吧?”
“这是自然,”林灵素又有些迟疑,“可是徒儿啊,这仙药丹术,若是给的人多了,便不稀奇,不能让人惊艳了……”
赵士程摇头:“师父,你是要给神霄派谋万世的,这丹药秘方,日子久了,总会传出去,你的丹药若是无效便罢了,若是有效,当朝诸公都来求取,你能做出多少,必然是要收徒的,而是徒弟多了,又哪里保得住呢?”
林灵素还是迟疑,说是这样说,可这种东西是立身之本,岂能……
“再说了,师父,”赵士程谆谆善诱道,“你也弄这炼丹之术许久了,知道其中许多困难,到时广收门徒,如葛洪一般作出《抱朴子》炼丹术,让天下炼丹之士,都尊您为祖师,这是何等的荣耀,如刘混康之辈,只能傲笑一时,只有做下让天下人都侧目的成就,才是真正的名留青史啊!”
林灵素被徒弟画下的宏图迷得神魂颠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下来,一言不发,闭目深思许久。
赵士程也很有耐心,默默等他想好。
过了好一会,林灵素睁开双眸,看徒弟的眼神,就带了一丝复杂,长叹道:“徒儿啊,你本就想推荐为师入朝,对吧?”
赵士程抿了抿嘴,睁大眼睛,仿佛一只无辜小青蛙。
林灵素幽幽道:“你想推荐为师,又怕为师乱来,所以才说了这么多,对么?”
被便宜师父盯着看了许久,赵士程才小声道:“这不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嘛……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宗室,被怀素案吓过一次了。”
这下林灵素可就不能同意了,不悦道:“那张怀素不过是假道士,岂能与为师比,你这也将为师看得太轻了。”
赵士程垂头不语。
林灵素感慨道:“念在你还是有为为师着想,此事便罢了,唉,徒弟啊,你还是太小,不懂世情险恶,这伴君之侧,说什么,讲什么,都要看官家之意,岂能事事由心,别的不说,那童蔡二者,虽是天下皆知的奸臣,但二者的才干,又岂是等闲?”
赵士程点头:“徒儿受教了。”
林灵素这才满意了,便略心急地问道:“那么好徒儿,赵观察使打算多久见我?”
赵士程道:“想见自是随时皆可,可是师父啊,咱们是不是应该搞一点祥瑞之类的动静,否则爹爹就算推荐,也师出无名啊。”
宋画宗找道士,也不是随便找的。
林灵素不由一笑,温和道:“徒儿,这于你于我,都不是难事吧?”
赵士程眨了眨眼睛:“师父你说什么,我有点不懂啊。”
林灵素笑道:“那,你大可找个懂的。”
-
因为赵老爹还在装病,加上他不愿意去这浑水,于是赵士程将林道长推荐给了自己兄长赵士从。
这两位骤然相遇,在对视的第一眼,就有如干柴遇烈火,流水遇知音,露出了然的微笑。
随后,两人便无视了牵线搭桥的小孩,热情地交谈起来。
“……道长居然是神霄派么?官家曾经梦到游揽神霄宫,曾经提起神霄之事。”赵士从热情地把皇帝的消息透露出来。
“天有九霄,神霄最高,看来陛下与是仙道中人啊……”林灵素立即顺杆爬上去。
“道长果然是有道之士啊……”赵士从眼前一亮,越发热情,“我认识一位有道之士,与陛下很是亲近,想来定能与道长论道。”
“岂敢,相互讨教罢了……”
行吧,赵士程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麻烦自己了。
有了这么一个在画宗身边的眼线,接下来,他才算可以干涉未来大势。
唉,这闷头种田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得返了。师比,你这也将为师看得太轻了。”
赵士程垂头不语。
林灵素感慨道:“念在你还是有为为师着想,此事便罢了,唉,徒弟啊,你还是太小,不懂世情险恶,这伴君之侧,说什么,讲什么,都要看官家之意,岂能事事由心,别的不说,那童蔡二者,虽是天下皆知的奸臣,但二者的才干,又岂是等闲?”
赵士程点头:“徒儿受教了。”
林灵素这才满意了,便略心急地问道:“那么好徒儿,赵观察使打算多久见我?”
赵士程道:“想见自是随时皆可,可是师父啊,咱们是不是应该搞一点祥瑞之类的动静,否则爹爹就算推荐,也师出无名啊。”
宋画宗找道士,也不是随便找的。
林灵素不由一笑,温和道:“徒儿,这于你于我,都不是难事吧?”
赵士程眨了眨眼睛:“师父你说什么,我有点不懂啊。”
林灵素笑道:“那,你大可找个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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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老爹还在装病,加上他不愿意去这浑水,于是赵士程将林道长推荐给了自己兄长赵士从。
这两位骤然相遇,在对视的第一眼,就有如干柴遇烈火,流水遇知音,露出了然的微笑。
随后,两人便无视了牵线搭桥的小孩,热情地交谈起来。
“……道长居然是神霄派么?官家曾经梦到游揽神霄宫,曾经提起神霄之事。”赵士从热情地把皇帝的消息透露出来。
“天有九霄,神霄最高,看来陛下与是仙道中人啊……”林灵素立即顺杆爬上去。
“道长果然是有道之士啊……”赵士从眼前一亮,越发热情,“我认识一位有道之士,与陛下很是亲近,想来定能与道长论道。”
“岂敢,相互讨教罢了……”
行吧,赵士程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麻烦自己了。
有了这么一个在画宗身边的眼线,接下来,他才算可以干涉未来大势。
唉,这闷头种田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得返了。师比,你这也将为师看得太轻了。”
赵士程垂头不语。
林灵素感慨道:“念在你还是有为为师着想,此事便罢了,唉,徒弟啊,你还是太小,不懂世情险恶,这伴君之侧,说什么,讲什么,都要看官家之意,岂能事事由心,别的不说,那童蔡二者,虽是天下皆知的奸臣,但二者的才干,又岂是等闲?”
赵士程点头:“徒儿受教了。”
林灵素这才满意了,便略心急地问道:“那么好徒儿,赵观察使打算多久见我?”